“住口!一日為君、終身為君,枉為父對你嚴加教誨,你這不肖逆子又怎敢出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來?還不快放手,你如此是要點汙了為父的身名!”
嶽飛一邊對著嶽雲厲聲詈罵,一邊用力拉扯,鋼刀鋒刃也已割破脖頸肌膚,流出殷殷鮮血,但嶽雲雖然年紀尚輕,可馬戰使得兩柄數十斤擂鼓甕金錘舉重若輕,端的是氣力過人,一時間尚也能製住嶽飛揮刀自刎的動作。而向來對自己的父親唯命是從的嶽雲竟犯了執拗性,他把脖子一梗,也悲聲喊道:“俺偏不放!父親若是執意要尋死,孩兒與恁同死!”
似有一把鋼刀已然狠狠的搠進了自己的心中,嶽飛再是痛惜不忍,也仍是咬牙狠心,掄起另一隻拳頭直要向嶽雲打將過去,然而還沒等他掄起臂膀,便也被一人緊緊的拽住。嶽飛立刻轉頭望去,又驚怒道“張憲賢弟!怎麼連你也”
“恩兄罷了吧你已經盡力了”
張憲喟歎一聲,他神情平靜釋然,似乎也已接受了宋朝為齊朝所滅這一事實,又向嶽飛苦口相勸道:“兄長竭力盡忠,當真已為宋室江山鞠躬盡瘁到了最後一刻,可既是官家降從退位,兄長以拳拳報國之心盡職盡責,縱然宋朝淪亡,恁也並無半點過失。而朝廷昏庸無道,讒佞僥幸,你我也是心知肚明。
先有金人禍患,侵害中原,然朝廷不思進取,兀自迫害打壓正直忠良,構害得家父含恨迭配;齊朝強盛勢大,朝廷仍是庸懦隻求苟安,依然縱容權奸迫害咱們三人兄長縱然能力保住宋朝江山社稷一時,長久下去,豈不會再有亡國之禍?朝代更迭、國家興亡,乃是大勢所趨,請容弟句忤逆綱常的話,倘若宋朝終究要亡,非是亡於韃虜外寇之手,而是由齊朝治理中原山河,這對下生民而言,也是樁好事”
饒是嶽飛信念如磐、意誌如鐵,可聽得向來與自己誌同道合的張憲如此罷,他的內心也不免有所觸動。而武鬆的身形如神下凡也似騰躍而至,也立刻使出擒拿手段按住了嶽飛臂肘關節,而嶽雲、張憲二人也絲毫不敢大意,一並聯手,再有牛皋、王貴二人也急奔而至,攔腰的攔腰、拽臂的拽臂,饒是嶽飛同樣身懷一身精絕的武藝,可是被眾人製住,也是難以動彈。
武鬆如漆刷也似的濃眉倒豎,他凝視向嶽飛,也沉聲喝道:“嶽飛,你既是要保家衛國,宋朝降從,你已盡忠,而你也有妻兒家,也是一家之主,也須有個擔當!以為下就你一個是忠烈臣子?以為俺們當初便不願盡忠報國?俺武鬆敬你是肯為國家舍生取義的正直忠良,但你徒勞愚忠的執念,我等絕不認同!
俺們共聚大義的兄弟,赴國難捐軀,眼睛也不會多眨一下。可若是身在其位者卻誤國害民,禍害得下滿目塗炭,保他勞什子皇朝正統,終究還是要遺禍黎民,累害得國家暗弱之時,休是要把皇帝官家扯下皇位,甚麼王老子、滿神佛我等弟兄也要跟他鬥上一鬥!如今俺齊朝代宋大局已定,你精忠報國不假,但既然趙桓降從,此後不必再同室操戈,已忠至節盡,死忠的執念也該休了。卻還要對那退位的官家效死節,偏生仍要尋死,怎的就對你的親人、你的兄弟恁般鐵石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