驀的一陣馬蹄聲紛遝而至,直傳入皇甫端耳中,他一邊點頭喃喃的讚道:“聞這蹄聲響勁,果然是上好良馬”,一邊又轉頭眺望過去時,卻是覷見蕭唐當年的主管牧馬養馬事宜的騏驥扁鵲常順之孫,如今在禦馬監做為他身邊副手的常伯達與幾名馬倌催馬而來。
直待奔至皇甫嵩麵前時,常伯達與幾個馬倌幹淨利落的翻身下馬,並朗聲報道:“皇甫兄長,南場的那些馬兒下官已看覷過了,果然也正如相公所言,宋廷以往惟西和、階州並是西馬,比諸州為最上,而蓋生於子河汊牧多有善種,隻是蹄薄多病不好。所幸遼東那邊調撥得女真馬,往諸支軍旅輸送轉運,已充軍需,也是足夠。”
“是了,以往宋廷雖也曾推行馬政,但治下各處牧場所蓄牝牡馬駒之成者二十僅七,也全因馬喜高寒,非炎方所利,隻得以次充好,也向來不及北朝戰馬充足。而如今我朝廣占河套、大漠、燕雲、遼東等各處皆益於設牧監養馬,而為我朝騎軍所用而我也曾知會過段景住兄弟,請托他再來往於安北都護府時,再大批轉運來些蒙兀室韋諸部馴養的戰馬。
畢竟大漠馬雖體形矮、其貌不揚,但也是頭大頸短、胸寬鬃長、皮厚毛粗且軀體強健,更是抗寒能熬,耐粗飼、易增膘,而從依據先前考量過的那些戰馬看來,大漠馬按各自棲息去處不同,有的體型勻稱,尻短而斜,蹄卻甚是堅硬,而善走山路,有的騮栗毛色,個體雖,卻善走沙地,有的軀形弓腰,尻較寬而斜,而四蹄矯健,肩寬胸闊,是以非但耐性持久,也可短程衝殺,其中有些馬種也能適合於燕雲薊北放養,轉運諸部馬軍,以用於諸般地勢征戰殺伐,乃至日後長途遠征時也必然有大用”
皇甫端長聲著,驀的又莞爾失笑,道:“嗬嗬,一提及相馬之道,我這不禁娓娓長談的習性倒是改不了了伯達兄弟,最近尊祖父身子可還安好?”
常伯達聽罷點了點頭,道:“兄長有心了,家公因常年治理馬有功,當年又以族蠡馬疫致使金軍完顏兀術所統領的鐵浮屠戰馬大批倒斃潰亂,而助我軍大獲全勝的功績被陛下賜封為廣禪侯,並賜金冠、蟒袍、玉帶,以嘉大功後閑賦安樂,雖是年邁,倒也耐不住久閑,遂時常奔走鄉裏為百姓醫畜,身子骨也甚是硬朗兄長方才,我等禦馬監官吏馬倌也須注意豢養大漠馬種,日後做長途遠征之用想必指得的玉門關、陽關以西的廣袤西域地界?
當初宋廷司馬文正公也曾有言:大宛馬,汗血古共知,青海龍種骨更奇自古西域出寶馬,不止家公時常言及,我也是心向往之。我朝倘若真能往西進取,恢複盛唐時漢家西麵疆土,想必兄長與我也終有機緣親赴西域,巡察開設的馬監牧原,相馴良馬,也能得以與西域諸般絕世好馬朝夕相伴吧?”
皇甫端聽罷微笑撫髯,眉宇間也不由流露出悠然神往之色,他又往西麵眺望過去,而長聲念道:“是啊,那麼一日,或早些或晚些,也終究會到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