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檜邊著,他那對招子中陰險之色不由更盛:“如今朝廷已降詔,追責浙西江東宣撫使張俊戰事不利,敗軍失地,而撤除了他的兵權,隻是因那張俊善迎合聖意,雖遭罷黜,也仍領受閑職厚祿,廣積園苑宅第,於東京汴梁納福閑樂。而秦某與那張俊偶有來往,拿言語試探,畢竟都統禦得一路軍馬,嶽飛銳氣正盛,張俊雖仍享爵祿富貴,但卻是顏麵無存,他遂也已對嶽飛心懷嫉恨。但有他這員朝中大員、軍中宿將肯協同指認,本就對嶽飛心懷猜忌厭惡的宋朝國君,又如何不會剝除嶽飛兵權,再拿他下獄受審?
而秦某也曾探覷過那嶽家軍諸部當職武將,本有湖南安撫司統製官王俊,本是撥隸軍將,卻因無功而數年不曾擢升遷官,也與秦某手下親信多有來往,而早知他心懷怨恨久矣。既嶽家軍中亦有將官指證,也更能坐實了嶽飛罪名。而嶽飛一旦下獄受審,權掌分察百僚、巡按刑獄的監察禦史萬俟卨、中侍禦史羅汝楫,皆是秦某提拔的心腹,屆時判審定罪,並趁機劾黜嶽家軍舊部幕僚臣子,秦某也自會從中翰旋,轉遷調任其他軍司官將接管嶽家軍並權,再分其勢,如此思量部署,助陛下高枕無憂,方能報洪恩之萬一而秦某自會監察看覷宋廷中仍有極力意圖觸犯上國的臣子,力保齊、宋兩朝相安無事,得享太平。”
聽得秦檜這廝言語,看來他不但料到嶽飛也必然將成為他企圖在齊、宋兩大國之間遊走,而都能力保住官祿富貴的最大妨害,而齊朝方麵倘若要教他內應協助,製約宋廷諸部軍司當中對齊朝威脅最大的主帥,那個人毫無疑問,也仍是嶽飛。李宗正倒做連連頷首稱是狀,隻是待秦檜完,他又略微猶疑的問道:“秦相公如此部署雖是縝密,能遣宋廷重臣將帥、嶽家軍中將官指證嶽飛罪責,也有恁手下親信定下罪刑,可無論構陷嶽飛何等罪名,也盡是無中生有秦相公倒擺脫不開幹係,又如何能教宋朝治下軍民信服?”
聽李宗正問罷,秦檜卻是麵露奸滑之色,並悠聲道:“就算是憑空誣陷,而其事體雖是莫須有,可但凡宋朝官家肯信,要定下嶽飛罪名便可板上釘釘。何況而那嶽飛雖極力與陛下撇清關係,如今他名聲大噪,當初過往,也僅為人知。宋朝上上下下,如何不知他當初與陛下倒有同門之誼,於大名府蕭家集時也曾久蒙恩澤照拂,卻是忘恩負義,執意要與上朝為敵?秦某就此製宜,也可向宋朝官家多加進言,隻須將構陷他的罪名來龍去脈梳理得順,宋廷軍民就算未必信他嶽飛謀逆,可方今宋朝官家心性多變,向來猜忌朝中好剛直犯上的臣子,如此也正可”
秦檜正著,又以掌做刀,往下用力一劈。哪知李宗正見了卻搖了搖頭,又道:“秦相公肯殫思極慮的為陛下分憂,如此鼎力相助,我朝也必當厚待,隻不過陛下的意思卻是,教恁罷黜了嶽飛兵權,將其收監下獄,全在秦相公掌控之中既是莫須有的罪名,要構陷的罪狀自也是可大可,而嶽飛與他軍中心腹重將的性命,最好一個也都不要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