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槍紮一條線、棍掃一大片,本來欒廷玉展開雙臂掄舞著手中鐵棍虎虎生風,比起孫立、朱仝使得長槍直搠衝殺,他最擅使的軍械打擊範圍最大,每一棍猛掄橫掃出去,立刻也有三五敵軍士卒被翻摔倒。然而欒廷玉的肩頭仍插著半截羽箭,他每每一動彈也必然伴隨著筋肉撕裂的那種鑽心劇痛,就算欒廷玉咬牙力挺,動作也難免難免變得有些遲緩,在恁般敵我雙方須臾間的功夫便又有不少人斷送性命的慘烈戰局之下,也極是險象環生;
至於本來就最擅長步戰的陳廣手中那杆白蠟杆子大槍隨著槍身極大幅度的擺動來回旋舞著,便如一條轉活了的白鱗巨蟒轉朝著周圍衝殺圍堵過來的金軍士卒搠去,槍尖閃耀燦若繁花,往往都能從周圍金軍步卒料想不到的角度刺搠割裂開他們身上的要害處,可是在這等兩軍交戰激烈且空間極為狹窄的環境下,休是施展開身手恣意廝殺,陳廣幾乎連閃躲騰挪的空間也沒有,遮莫再用不了許久稍一個不慎。也甚有可能著了周圍人頭湧動的敵軍暗算。
前後左右一片、一片的刀光劍影閃爍,不時的還有冷箭嗖嗖的穿梭而過,直釘在兀自奮力廝殺的雙方將士身上。在這種險惡的戰況下,就算是慣於統兵禦將,擅長衝鋒破陣的將領也很有可能被亂戰群中一個不起眼的兵一槍搠死,大多身手武藝的技法恐怕也難以奏效,也隻能哄著雙眼盡皆所能屠戮盡眼前看似是敵人的一切生靈!
正當孫立奮力掄鞭廝殺時,本來周圍喊殺廝殺聲既是喧囂鼎沸,他也仍隱約的聽見有一連串弓弦彈繃聲起,隨即又是一片離弦撕裂開空氣卷起的箭嘯聲,二三百餘點寒星竟是由上方直激射下來。周圍義軍將士當中有人中箭後當即撲倒在地,雖然絕大多數兒郎仍不肯後退半步,可是城牆崩塌處兩側高處上此時也蝟集了許多金軍弓手,而落向下方正在城牆缺口處廝殺的義軍將士頭上的箭雨,也顯得愈發的密集起來。
“噗!”的聲悶響,朱仝低哼了一聲,卻也仍在咬著牙盡力死戰不退。孫立、欒廷玉、陳廣等頭領也是愈發的心焦,倘若不能從此處缺口殺入城內,而再教城中韃子趁機上來填補堆砌,並於左近處設下機關陷坑,如此便是功虧一簣,再久熬磨耗下去也不知還要枉送掉多少弟兄的性命。可是眼見一時間仍然衝不破齊聚在缺口處紮堆金軍的堵截,崩塌處兩麵城牆之上又有韃子諸隊弓箭手按部就班的施射箭簇,倘若那些韃子撐到了再搬抬守城器械將甚滾木擂石、金汁沸湯隻顧往下方澆蓋砸將下來時,所有彙聚於城牆缺口處奮力衝殺的兒郎們卻不是盡數折在此處!?
而就在眾人一時進退維穀之際,孫立、欒廷玉、朱仝、陳廣乃至周圍仍奮力死戰猛的聽見一聲霹靂驚雷也似的暴喝聲起:“兄弟們!讓開!”
一道高大的身影猛的從後方急於往前湧殺的義軍將士當中奔將出來,凜凜一軀也登時矗立在那些死戰不退的金軍步卒麵前。原來眼見前麵拚死衝殺的弟兄們戰事膠著吃緊,也早惹惱得另一個好漢不顧自己傷勢嚴重,而是抄起他最擅使的兵刃撞開一條道路,一頭也紮進了早如燒開的滾水一般沸騰喧囂的戰團當中。亂戰廝殺,大刀大斧開路,而在這個場合之下,於密集的混戰群中誰又最適合直接趟出一條血路往敵陣腹心處撞去,無疑仍是神力過人,且使得大斧這等重兵器大開大闔、舉重若輕的賽公明卞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