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曲端不止是在牆頭上大肆斥責自己受奸黨猜忌迫害,西軍兒郎縱肯赤心舍命為國,一個不慎身家性命也要盡毀於權宦手中,這兩日敵軍中還著軍士將曲端親筆撰寫的張浚任命先前貪軍餉、喝兵血的軍中蠢蟲康隨倒做了刑獄司主審勢必要害死自己等詳情拴縛在箭矢上,直射落到了宋軍連營寨中,也更是教麾下西軍舊部將兵心生憤慨。
休曲都統製當初曾惡了多少上官同僚,可他好歹向來把俺們當成一並出生入死的兄弟看待,哪次惡戰他不曾身先士卒的與眾將士出生入死?他又何曾短缺怠慢過我們這些行伍將士的恤金糧餉?就憑這些,無論你們那些戴大頭巾的高官如何怨恨曲都統製,俺們卻照樣以把性命交托於他!怎麼?我等一個個的把腦袋別到褲腰帶上為國家搏命,你們這些高官任用當初貪濫無厭、徇私作弊斷我們生計的軍中蛀蟲,顛倒著要來構害曲都統製這等當初於抗金戰事出力立功最多的上將,這又是何道理!?
事已至此,卻又如何再去勒令麾下將士去與昔日恩官曲端所處的敵軍舍命廝殺?殺些公然表現出忿意的將官以儆效尤?這卻不是更易得軍中嘩變?然而軍令在身,孫渥進退維穀,兀自尋思時,驀的卻聽見隱隱有廝殺聲從前營傳來,他心裏登時咯噔一下,也連忙疾步感趕出了帥帳。但見本來已準備上榻歇息的孫渥衣袍半敞,腰間胡亂直係著玉帶便匆匆忙忙地奔出來,隻是慌張的著了官靴,那副模樣也甚是狼狽。
眼見已有軍校慌張趕來傳報,若有所察的孫渥當即喝問道:“可是敵軍趁夜前來襲營?於此間抗拒死守的蕭唐賊黨軍力有限,而本來我軍也早有防備,若是那廝們傾巢而出最好,速召各營將士截斷夜襲兵馬去路,也正可趁機掃盡頑敵!”
哪知那軍校倉惶奔來,卻是哭喪著臉稟道:“啟稟孫相公,敵軍約莫千餘軍騎夜襲我軍、馬踹連營,而正率部直往本陣撞殺過來的,正是叛將曲端!雖然眾部西軍有所防備,可眼見是那曲端親至,已有數營將士當即倒戈,其餘諸部已是陣腳大亂,眼見遮攔曲端那廝不得,遮莫再過個一時片刻,便將要殺至帥帳這邊來!”
孫渥聞言當即倒抽了一口涼氣,也不由蹬蹬的倒退了數步。自己到底仍是低估曲端那廝於西軍舊部當中的威望。夜襲敵營這種戰法本來為的是出其不意、攻其無備,可是曲端一出馬,竟也足以鼓動得眾多西軍將士反水背叛,而引發得大軍陣腳潰亂!休是按張浚相公鈞旨輕取奪還京兆府,已是軍心思變,再磨耗下去,恐怕也隻會落得場慘敗!
而與此同時,曲端率領千餘軍馬,急催胯下神駿寶馬鐵象早已如疾風一般馳入宋軍連營,他一邊縱馬衝馳,一邊運足丹田之力,並連聲嘶吼道:“朝廷不公,但凡是肯體諒我曲端枉遭奸廝構害的西軍兒郎,肯隨與俺一並投從蕭任俠的,也仍是彼此以性命相托的好兄弟!其餘人等,去留全憑己願,可哪個還是仍敢前來阻礙我直去拿取孫渥那廝的,也休要怪我曲端不念當初袍澤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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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諸事繁雜,有可能單更,明日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