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辭不失言及自己親子完顏活女的名頭,悲慟之色從完顏婁室眼中一閃即逝,他麵色倒仍是淡然,而歎聲念道:“是咱們興兵侵掠南朝,要為我族子孫好歹創立下不世基業,南朝宋人當然也會有不肯任人宰割的,兩軍殺伐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活女他本事不濟,死在蕭唐手下那撥南蠻子手中,可是咱們又殺了多少南朝宋人的血肉至親?你有本事殺我便來殺,沒本事便要被我殺,兩軍殺伐,也就不必再計較甚私仇怨恨,而打仗固然是要殺人,但屠戮那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再多,可能教活女轉活過來?某家固然要去尋蕭唐做過了斷,但勢必要除了他,某不是因為喪子之恨,而仍是為我金國大業著想。
畢竟阿骨打老皇帝也曾時常,山中的老虎雖然凶猛,可但凡吃得飽了,除非是自己的領地被侵犯了,幾乎不會主動再去攻擊旁人與牲畜、走獸,任它不知節製的狩獵捕食,早晚吃撐了肚皮,養得一身肥膘,動作反應反而愈發的遲鈍,倒不及餓了三兩的猛虎”
完顏婁室正著,他忽的劇烈咳嗦了兩聲,本來挺得筆直的身軀也不由的彎了下去,臉上似乎也有病容。辭不失見狀麵色立變,他深知也已是年近五旬的婁室忽魯因征戰數十載的戎馬生涯已是落下病根,如今似乎疾症也愈發嚴重,然而雖患重病纏身,可兀自親力親為的統禦麾下精銳坐鎮關西(正是中完顏婁室抱恙征戰,斬獲富平之戰大捷,徹底奠定金軍侵吞宋境關西隴右之地的局麵後,病情卻愈發加重,終逝於涇州。終年五十三歲。而婁室死後,金軍諸部將士個個如喪父母兄弟,哀聲動地,舉國肅然)。
然而完顏婁室斷然推開辭不失攙扶過來的手臂,仍勉強調整著氣息,繼而道:“俺們女真兒郎,當初反遼能成就大事,也皆是因心中都憋著無窮的怨氣恨意,合著我們拚得一死,是為子孫後代某世代的基業,終能教俺女真挺起胸脯揚眉吐氣,是以打起仗來各個不惜命怕死,渾身也似有使不完的力氣。契丹遼人,又為何終究要臣服與俺們膝下?當初他們不也是騎得劣馬、射得硬弓,屢番殺退當年盛極的漢人大唐,而後豪取下北麵大片江山,也世代壓迫得俺女真抬不起頭來,可終究是奢侈生活慣壞了他們,多少武士連刀都拿不穩,烈馬也馴不得。
縱觀現在俺女真兒郎一朝得勢,又有多少兒郎愈發驕縱狂傲起來,反未必及得上俺們誓師反遼初時兵馬的戰力。漢人有些話得倒好,欲壑難填、玩物喪誌,奪下遼朝大片江山,本來搶得的土地、奴隸、財富、牲畜、糧秣也早夠諸部兒郎用度了,而一味的捕殺掠奪那些手無寸鐵的宋人,可是尚能打硬仗的健兒,卻是愈發得少了。如此下去,我女真金國傳下幾代,屆時恐怕要與被乜的契丹遼朝也別無甚麼兩樣所以,趁著咱們這一代人尚還能打,蕭唐這等國家禍患,務必須盡早除了恐怕以我軍獨力亦是難以與其抗衡,也務必須粘罕都統合力出軍與蕭唐決一死戰,至此一役,俺金軍也是再輸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