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初因為戰爭便宜已經占盡,又哪裏有想來便來,想走便走的這等美事?若是教女真貴人覷出自己帶領的部族兒郎已生出怠戰之心就算自己不會喪命在那個如今教南侵兵馬當中諸族各部,乃至女真軍馬在深恨時卻也已十分敬畏,那喚作蕭唐的廝鳥麾下南人將士的刀下,反被女真貴人拎出來砍了殺雞儆猴,也不是沒有那個可能然而如今也隻得被安置在黃河河岸的最前線被當炮灰使喚,已早生了歸鄉之心,不免有些提心吊膽的提防對岸兵馬渡船殺來,這日子甚麼時候才會到個鳥頭?
念及至此,這雜胡軍將又以他所知最為惡毒汙穢的言語咒罵數句,罵得是蕭唐,也有那些終日督軍看束的女真貴人,驀的他雙目一凝,又“嗯!?”了一聲,也立刻勒馬站定,旋即向滾滾黃河水上遙望過去。連同後麵不遠處城垣寨牆上戎衛的軍卒也有人發了聲喊,盡皆朝河麵那邊觀望過去。
磅礴狂濤、濁浪排空的滾滾黃河,伴隨著陣陣陰雨河麵上彌漫水汽本就顯得煙雨朦朧,然而很快的,連同那雜胡軍將在內就見對麵影影綽綽的似乎有無數矗旗林立,逐漸從水霧當中顯露出行跡。
又未過多時,先是一艘艘渾如河山浮城的大型戰船辟浪駛來,緊接著各式大船舶也進入黃河北岸戎衛駐守的金軍兵馬眼界之中,但見帆檣林立、旌旗蔽,那般氣象猛的打眼一瞧竟似是在滾滾黃河水上平鋪一道道連營寨棚!?
“是蕭唐!是他統領的水師兵馬!蕭唐來了!那廝打過來啦!”
黃河北岸連綿數十裏的營盤當中,各處城垣之內奔走告急、金鼓示警的嘈雜響聲頓時響徹起來,在女真、雜胡、漢軍諸部軍將大聲號令之下,大批的士卒或是湧上城頭,或是從營寨中衝出倉促的要列成陣勢。而本來那沿黃河北岸率眾巡視的雜胡軍將也大聲叫嚷著,立刻又急催戰馬,率領身後數十騎軍馬直朝後方距離自己最近的城垣處疾竄而去。然而就連那個雜胡軍將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是,他高聲示警的言語中也已夾雜著幾分恐懼。
而在河麵上辟波逐浪,飛速前進的大船隻當中,正位於最中央、最前方的一艘海鰍大船的船頭,阮二直直站立在船頭,雖然他這個阮氏三雄當中的兄長在李俊得令率其他水師軍旅於遼東保州、皮島行事之時也算是水泊梁山這邊三支水軍的頭領,可是如今他打著赤膊,露出結實壯碩的胸前那一蓬蓋膽黃毛,赤著雙腳也能穩穩得抓在船板上,肩上隻胡亂披覆著蓑衣,渾然不似正規水軍當中統兵主將的模樣。
而在這個時候,阮二那張瞘兜臉上更是兩眉豎起,那對招子當中也懾人的寒芒精光,眼見幾支水軍船舶已逼近黃河北岸,他口中還大聲喝罵道:“狗韃子,先是幾輪勁弩強弓下去,教在岸邊討死的廝鳥一個個全被戳著刺蝟,且看你這廝們有如何遮攔得住咱們渡上岸去!”
阮二口中忿然罵著,忽的他又想起一件事來,遂立刻回過身去,又大咧咧的高聲叫嚷道:“阮良!你子又跑到哪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