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初融那一日,傳送陣法大成。

靈力幾近枯竭的幾個外門弟子見狀,臉色都激動起來。

“真的可以回去了嗎?”

一女弟子聲音顫抖,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被抓來落淵宮的那一日,她以為自己再也沒有機會活著離開了。

靈力彙聚,陣法已經催動。

聽見外間響動,幾人皆是一驚,本就耗盡靈力的身體絲毫提不起勁。裴墨沉目光一沉,陣法已經啟動,要等下次說不定就沒機會了。

但倘若陣法在他們進去的幾息之內被人毀壞,他們也會喪命。

他當機立斷,將幾個站都站不穩的弟子往陣法中一推,看他們消失在原地。

陣印未息,裴墨沉想,無論來者是誰,他都會盡力拖延一二。

直到戴著幕籬的人站在眼前,裴墨沉指尖聚起的微末靈力泄了個幹淨。

許然隔著白紗,觀他麵色並未損耗太過,這才開口:“猜到是我?”

裴墨沉定定地望著他,霧灰色的眸光清澈湛然,既無害怕,也無意外。

“並無萬分的把握,但……一切都太過順利,除非有人從旁相助。”

那幾位外門弟子此刻大概已經安全,裴墨沉心中安定,問道:“你是否是接了魔尊的命令看管我們?我留下,你可能交差?”

許然上前執起他的手,替他戴上一枚儲物戒,語調微澀:“裴墨沉,你現在為我考慮這麼多,以後可能會怪我。”

裴墨沉本在疑惑,聽到他這句話,思緒忽然就靜了下來。

這是這個魔修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裴墨沉垂眸,對方的指腹有薄薄的繭,蹭過他的手指,有點癢。

“你沒有害我,我就不怪你。”裴墨沉頓了片刻,“下次見麵,最好還是告訴我你的名字吧。”

許然經曆了那麼多現代世界,心中早已有了戒指特殊的印象,但裴墨沉卻恍然不覺。

許然輕笑了一聲,不等裴墨沉查探,便將他徑直往陣法中央一推。

暗紅魔氣無風湧動,猶如血色濃霧,裴墨沉從未見過他不斂威勢的模樣,一時愣住。

但隻看了一眼,視線就被濃霧擋住。

那幾個外門弟子連續幾日竭盡靈力才得以催動的陣法,這一次輕而易舉的就啟動了。

即將離開的時候,裴墨沉聽見陣法外的人說:“答應你了。”

等到眼前的人消失,許然才撩開幕籬,麵上稍有倦意,但眉眼含笑:“自己說的,不怪我。”

裴墨沉右手捏著戴在左手中指上的那枚戒指,沒過多久,就到了熟悉的山腳。

這處陣法是他親自布下,耗費無數心血,他曾以為,自己永遠不會有用上的一日。

“師叔!”

裴墨沉看見齊齊上前的幾個外門弟子。

他眉心微蹙,不讚同道:“你們不該在此地停留,倘若過來的是……”

對上一雙雙紅的跟兔子似的眼睛,他吞下未盡的言語。

裴墨沉聲音清淺:“回宗門吧,再過十日,就是考核之日。”

幾位外門弟子這下徹底哭出來了。

裴墨沉被他們這麼一打岔,心情也輕鬆些許,到底是劫後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