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茵當然知道他的笑容的深意,無非是看到她身邊的另一個男人。就在她身側的陳謨也未嚐不懂,隻是那層窗戶紙沒有人想要捅破罷了。
不過她對於這樣異樣的眼光並沒有什麼羞赧之情,或者說她對於別人對於自己的評價並不是很上心。不過這時來自人世間這點小小的譏諷,卻是緩解了不少死亡帶給她的衝擊。
"上樓吧,這裏太冷了。"陳謨將身上一件刺繡著圖騰的馬甲脫了下來,披在林茵的身上,下樓太過匆忙,兩個人都沒有穿外套。以他的智慧,林茵雖然不說,追求者總不會是隻有他一人而已,可是他們重要麼,他們是誰,又有怎樣的身家背景,他完全沒有興趣,因為他知道他們最後都無非是他的手下敗將。
"警官,我們在這裏需要呆多久?"他雙手插在口袋裏,用回敬的語氣問道。
"很快吧,這邊差不多了,我們很快就會安排簡單地詢問,畢竟是條人命,程序上過場還是要走的。"付警官年紀雖輕,應對這樣場麵,其實上並沒有輸給這個說慣了上句的富家少爺。他臉上還是那少年的笑容,語氣卻是硬邦邦的打著官腔。
室外的溫度夜間這個時間已經降到零下。因為酒吧的門都是朝著前麵的巷子,後麵的住宅區也基本是背對著這條窄巷建築,這裏幾乎成了商戶們的垃圾站。平日裏隻有一盞昏暗路燈,油汙和著泥水四處奔流,大馬力空調的機箱如同定格的俄羅斯方塊,隨心所欲的在牆麵上伸出,轉動著,釋放出大量白色的蒸汽。
警方支起了一盞臨時的照明燈,將這昏暗的後巷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法醫,刑偵,刑技人員對屍體和屍體周邊的環境進行勘驗取證。
陳謨和林茵擠出圍觀的人群,重新回到酒吧的二樓,二樓已經有幾個警官在和女孩們做詢問,但是並沒有看到千代。
回到包間,警察調查的觸角還沒有伸到這裏,包間裏隻有柏林嚴青兩人。
嚴青的臉色依然很蒼白,但情緒已經鎮定了下來,看到兩人進來,馬上強打精神,向林茵問道:"下麵情況怎麼樣了,還要多久才有人來和我們問話?"
"不舒服了?"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林茵不禁有些心軟,懷孕這種事,即使沒有經曆過,但隻要是女人,仿佛都可心意相通似的。
雖然從小受西式教育,麵對老公的男性友人談起自己妊娠的感受,嚴青還是覺得羞於啟齒,她並沒有回答林茵的問題,而是踱步到窗前,輕輕撥開了遮光布,窺視樓下的狀況。
柏林並沒有在顧及太太的恐懼和焦慮,下樓前他已經有些醉眼朦朧的,等他們回來時,他還在自酌自飲。
陳謨對於包間裏的兩個人怎樣的情緒狀態並不關心。他回來就找安靜的角落一直在打電話。
他的電話打了沒多久,付簡揚就帶著另一個警官上來這個包間。
簡揚表情有些陰晴不定,看不太出他的情緒。但林茵知道他之所以這麼快上來,一定是陳謨打電話的人直接或者間接給了他些壓力。
不過他的不爽在看到柏林的那一刻馬上煙消雲散,上一次在公寓門口柏林與他的一番交涉使他對這個男人記憶深刻。
真是個有趣的女人,長相頂多算是清秀,職業也就是普普通通,個子高挑,但身型也不挺拔,而且女人個子高也算不得什麼優點。就是這樣平平無奇的外在,她的眼睛裏卻似乎躲著鬼魅,那種讓你因遠無法抓到頭緒的眼睛裏仿佛住著經曆過數千年的鬼魂,激起男人想要一探究竟的冒險之心。
這兩位顯然就是陷入了探秘之旅的無知男性,簡揚盡量壓抑著自己有點興奮的心情,看著這場馬上要鳴鑼開場的大戲。
"警察先生,從我朋友先開始吧。"林茵眯了眯眼睛,她知道這位警官的興奮點,也不想指責他不專業的工作表現。人之常情罷了,如果她不是當事人,隻怕好奇八卦的心不會輸他一絲一毫。可是有些話還是要說在前頭,她還不想承擔那麼大的責任,"她正在妊娠期間,受到了驚嚇,情緒和生理都不穩定,他先生要盡快送她回家。"
她的眼神向著柏林遞了遞,顯然這位醉漢對眼前這個小警官的出現並不關心。
"剛剛下麵的女孩子們說是一位短發的女人最早發現了屍體,"嚴青抱著肩倚窗框立著,臉還是很蒼白,神情卻完全沒有林茵描述的受到了驚嚇,而是用我等你很久的眼神盯著簡揚,"應該就是你吧,嚴青嚴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