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亦渢的反應,完全出乎柳清鳶的預料。
這個孩子來得不是時候,她想這不單單是她一個人的想法,就連滄亦渢也應該有著這樣的想法。
那件事,雖然滄亦渢之後再也沒有提過,但是她知道,那始終是兩個人之間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即便是無愛,身為男人的他,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娶到一個不潔的女子為妻。
在這個時候懷孕了,柳清鳶一點都不認為會是一件好事,臉色蒼白到沒有一點血色,抬頭看著滄亦渢帶著暖意的雙眸,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扭頭隻看著坐在桌子邊開藥方的夜月。
“皇子妃的身體確實很虛弱,按照這張方子吃,三天吃一次,一直要吃到胎兒三個月的時候。”
夜月把藥方放在了桌子上,麵色淡然到沒有任何的神情,隻是低頭收拾著他帶過來的藥箱,滄亦渢把藥方拿起來交給了一邊的叮叮。
“有勞夜大夫了。”
“無礙,沒什麼事情的話,在下告辭了,如果皇子妃有什麼不舒服的話,要立刻派人去請在下,胎兒有些不穩。”
說完這句話,夜月就提著藥箱淡然地出門了,滄亦渢立刻讓阿大出門相送,轉過身子就看到了柳清鳶蒼白到毫無血色的小臉。
“清鳶,你是不是還很難受?要不要本王把夜大夫再請回來給你好好看看?”
“不用,妾身沒事!”
柳清鳶輕搖頭,看了一眼歡喜的叮叮鐺鐺和阿小,眉頭微微地皺了下,有些話,她還是應該要和滄亦渢說明白的吧!
“你們三個先出去吧!”
打發走了三個丫頭,柳清鳶抬頭看著滄亦渢溫和的笑,一個恍惚,仿若回到了以前他每次去看她時,站在梨花樹下,就是帶著這樣的笑容,風一吹,繽紛的花瓣落在他的發上、肩上,那個時候,她總是在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長得這樣妖孽的男人呢?
而自己是何其有幸,能夠和這樣的男人共度一生,但是……一切都在那個早上全部消失了,她不過是被人糟蹋的殘花敗柳,而他依然是滄瀾國最為尊貴的皇子,他們之間早就已經不一樣了,這樣的兩個人就算是成親了,就算是在一起了,又怎麼會有幸福可言呢?
“王爺,這個孩子……”
“怎麼了?你難道不高興嗎?我們有自己的孩子了!”
打斷了柳清鳶的話,滄亦渢眉眼間全部都是笑意,原本就俊逸的臉上這個時候看起來那真是幸福滿麵,柳清鳶對上他這樣的神情,接下來的話突然又說不出來了。
這樣的滄亦渢,讓她如何開口說出她不想要這個孩子,不想留下這個不該來的孩子呢?咬著嘴唇,她最終是低下了頭,長發遮擋住了她的臉,看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麼表情,隻是嘴角有著一抹嘲諷的笑意。
也許……這個孩子真的是她和滄亦渢的呢?也許上天憐憫她遭遇了這麼多的事情,給了她一個孩子作為補償呢?也許……她應該留下這個孩子。
“沒事,妾身累了,想歇息一會,王爺還是去忙政事吧!”
柳清鳶輕聲說了這一句,滄亦渢溫和一笑,握住她的手,看著她躺下又為她掖了掖被角,低頭在她光潔的額頭上印上了輕輕地一吻。
“那你好好歇息,有事的話就讓人去找本王!”
沒有說話,柳清鳶就閉上了雙眼,她不知道自己抱著這樣僥幸的心態到底對不對,但這畢竟是個孩子,是一條命,不管是誰的,那都是她的孩子,她又怎麼舍得去扼殺他的性命呢?
出了吉祥閣,滄亦渢臉上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反而是蒙上了一層寒霜,眸中閃過了薄涼的殺機,但很快就恢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