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習小護士(1 / 3)

剛被分到這家醫院的時候,每天的工作除了給病人打針換藥,還有測體溫、擦洗、導尿等等,有時候拖著疲憊的身

體在值班室剛坐下,呼叫鈴就響了。

和我一同分配到骨傷科的小江總抱怨:“為什麼我們沒工資還要幹這麼多活?真不公平!”

“別人不也都是這麼挨過來的嘛!”我安慰她。

有一天晚上,急救車送來個跳樓自殺的病人,當病人被一群護士和醫生急匆匆地推進來時,我和小江都嚇呆了,這

是我們第一次見到重病號。

那天的搶救沒我們的事兒,聽說那個人是從五樓跳下來的,摔得鼻子都沒有了,氧氣罩都沒法戴上去。

次日,他已經脫離危險,全身上下打滿了石膏,整個腦袋都被裹了起來。那天我去給他換藥的時候,他突然扯住我

的衣袖,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我不想活,幫幫我。”

我也不知道怎麼說,隻能隨便安慰他兩甸,但他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原來這個人欠了十幾萬的賭債,女朋友也分手

了,便有了輕生的念頭。

幾天之後的一個中午,小江突然跑到值班室說:“那個病人不見了!”

“誰不見了?”

“跳樓的那個!”

我們到處找,最後在東邊的男廁所找到了他,他已經用皮帶上吊自殺了。有人立即上去救他,但他已經斷氣多時。

我手足無措的時候注意到了一個細節,有個護士把窗戶推開了。

似乎有一股冷嗖嗖的氣流從我身體裏穿過,往窗戶的方向去了。那一幕我印象很深,那陣陰風是從廁所裏向外吹的

,似乎有什麼東西出去了。

事後我問起那個護士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笑著說:“你倒是很細心啊!以後你也注意,有人死的時候一定要開一扇

窗,特別是橫死的人,不然陰魂會滯留在醫院裏出不去。”

“還有這種事啊?”我驚訝地問。

可能是天生對這種事比較敏感,我又問了她很多這方麵的事情,也正是因為這個契機,我和費玲玲認識了。

之後的幾天,我一個人值班時就去找費玲玲聊天。她二十出頭,在這家醫院待了四年了,知道很多醫院裏的靈異事

件,要是全寫出來,大概也是一篇相當精彩的故事。

一次午休的時候,她吃過飯在那裏托著頭發呆,突然說了一句:“奇怪!”

“什麼奇怪?”

“我在想那個自殺的病人,他明明兩腿骨折,是怎麼跑到廁所裏去的?”她挑起一邊眉毛,咬著嘴唇,“難道有什

麼在幫他?”

她沒有說“有人”,而是說的“有什麼”,聽到這裏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後來我問了那天第一個發現的人,小江告訴我,她那天巡房的時候看到有個人扶著那個跳樓者出了病房,當時正好

打了個照麵,問他要千什麼,他說上廁所。

“是誰扶他的?”

“不認識,那人戴著一頂帽子,帽簷壓得很低,看不見臉。我記得那人下巴上有道疤……我以為是他朋友,當時就

沒問什麼。”小江突然很緊張地說,“江麗美,你別對主任說,我怕追究下來。”

“不會說的,我就是打聽一下。”

說起來,在那人自殺的前晚,有個出車禍的四歲男孩因為顱裂死亡。讓我印象很深的是,他的父母坐在手術室外並

沒有哭,隻是木然地坐著。

當時是晚上,我隱約看見他父親笑了一下,笑得很詭異,好像他兒子的死反而是一種解脫。

自從這個男孩死後,醫院裏出了一連串怪事:有個護士把推車放在病房前,推車突然自己向前移動。走廊裏的燈突

然有規律地明滅,幾秒之後又恢複正常……而那個跳樓者的事情,似乎隻是這些怪事中的一件,我隱約感覺這些事情有

什麼聯係。

後來費玲玲告訴我,這對夫婦是醫院的常客,自從他們的孩子出生後,就經常來醫院,這孩子好像從小就多災多難

“不,是打娘胎裏就多災多難。”

“打娘胎裏?”

“這孩子的身世很古怪。”

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仿佛突然窺見了什麼,心裏的預感難道是正確的?

她告訴我,孩子出生前這對夫婦來醫院胎檢,卻被告之肚子裏的小孩已經被臍帶纏死了。當時已經懷胎八個月,他

的母親哭暈過去了,便暫時住了院。數日之後,她老公突然跑到值班室裏大喊:“快來一下!我的小孩沒死,我的小孩

沒死!”

醫生檢查之後意外地發現,那個已經死掉的嬰兒居然活了過來,而且當天晚上她的羊水就破了,迫不得已做了剖腹

產,這個孩子便降生了。

“這孩子怎麼會死而複生呢?”我問。

“是啊,你說怪不怪?當時整個醫院都在傳這件事,連門口值班的王大爺都知道。不過這孩子雖然保住了命,生下

來卻是個癡呆兒。醫院檢查過,他的腦子沒有問題,但是生下來不哭不鬧,給東西就吃,餓了也不哭,和別的孩子都不

一樣。”

“確實很怪啊!”

“我那時在婦產科,每當我走近那個小孩的時候,他就一直看著我,看得我心裏發毛。很多護士給他換尿布的時候

都不敢看他,有人說這孩子是個嬰魅。當然了,我們隻是私下裏說說,不敢被他父母聽到。”

“玲玲姐,什麼是嬰魅?”

“醫院裏有很多走不出去的亡靈,有一些冤氣重的就借著死胎降生了。這不是正常的投胎,也不是尋常的附體。這

種小孩生下來往往疾病纏身,據說是上天不許他們活下來,一般不出五年就會天折!”

我突然想起這孩子夭折時他父親解脫般的笑,大概他的降生對家庭也是一種折磨……嬰魅,我心裏念叨著這個詞,

久久不能平靜。

當時的我完全不知道,關於這個嬰魅,還有更加恐怖的事情在等著我……

值夜班是最讓人頭疼的事情:寂靜的深夜,走廊裏空蕩蕩的,有時候呼叫鈴一響就能把人嚇個半死。

這天我值夜班,推車去給病人換藥,我把車停在病房門口。出來的時候我正要去抓推車的扶手,它突然自己動了。

當然推車並沒有動得太誇張,隻是向前動了一點點兒,我正狐疑的時候,不知誰放在旁邊的一根拖把“啪”一聲倒

在地上,把我驚出一身冷汗。

我瞪大眼睛打量著空無一人的走廊,人在極度寂靜的環境下會產生幻昕,我竟然聽見“嗡嗡”的聲音,然後突然傳

來腳步聲。

“啪、啪……”

節奏很緩、卻很清晰的腳步聲從前方傳來。我尖叫了一聲,連忙捂住嘴,這時腳步聲消失了。

我拚命地看著空無一物的前方,恐怖的畫麵在腦海中不斷生成,幻想中那裏正有一個赤腳的小孩在轉身看我……實

際上我什麼也看不見。

“啪!”

腳步聲再次響起,空靈地回蕩在走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