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鬼無力回天,連哥哥最後一眼也沒能見到,卻在步府被燒之前,與他自己的房間找到一封書信,是步伽所留,言曰要他重振家門,莫為兒女情所累,還指出一處山洞,乃是他煉毒之所。
當時黑鬼還記恨著哥哥和娜迦藍的背叛,不但不恨司寇煊,反而感激他,他棄了書信找到山洞專研巫蠱之術,時常擄走周遭藍衣女子煉製藥人,便有了後來的鬼莊黑鬼。
“夜國的遊牧部落?”他陷入沉思,多年前夜國疆域比現在還要遼闊,在西邊確實活躍著不少小部落,以遊牧為生。
“是啊,身世真是有趣。”她秀眉緊蹙,“不過我卻覺得,娜迦藍並不一定就是背叛了他們的愛情。”
“哦?嵐兒何以見得?”他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現世男子為金錢權勢拋棄妻子的多了,這女子毫無地位,自然也不會例外,她這故事裏,也就隻有這黑鬼,是愚蠢而懦弱的。
“你會為了金錢權勢那樣的死物拋棄我嗎?”她問。
北辰燁一愣,他現在是不缺什麼金錢,也權勢滔天,早厭倦了這樣的日子,即便沒有這些他應該也願得一知心人相伴一生,平平淡淡就好。
可是,是人就難免會有身不由己的時候,他可以不為金錢權勢拋棄她,卻還總有些東西,是他無法為她放下的……
“對了,我不該問你,你又不是女子。”她心思單純,仿佛並沒有看透北辰燁的猶豫,“若我是娜迦藍,就寧願與黑鬼浪跡天涯,金錢權勢如何能與愛情相提並論呢,你說對嗎,北辰燁?”
他擁她入懷,沉聲應道:“嵐兒說的是。”
“那麼你呢,如果你是黑鬼,你當如何做?”
“本侯不是他。”他說,黑眸閃過暗光,深不見底。
“我是說如若是他,你會如他恨娜迦藍那樣,恨我一輩子嗎?”她從他懷裏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
北辰燁按著她的後腦勺,輕輕將她壓回胸口上,說:“不會,若本侯是他,便會在她與步伽大婚時,搶婚。”
她抓著他的衣襟笑了,打趣道:“原來,你是步伽。”
她說的是步伽那般霸道的搶婚,他卻聽得心驚,是啊,他是步伽,步伽那般未達目的不擇手段。
“嵐兒,你喜歡步伽嗎?”他問,黑眸期待著她的答案。
“不喜歡。”她不假思索的答道。
“為何?”他放在她肩頭的手緊了緊,有些害怕,“罷了,你不用說了,本侯,也不喜歡他。”
“當然了,你隻能喜歡我,怎麼可以喜歡男人呢?”
他麵露喜色,“所以,嵐兒不喜歡步伽,是因為隻喜歡本侯?”
她眨眨眼,一言不發。
“你快說,是不是?”他晃了晃她的肩膀,急切地問道。
她還是不說話,偏過頭去不看他,口中喃喃細語,黑鬼便縱身一躍,躲進了紫櫻花樹叢。
“嵐兒,快說,你隻喜歡本侯一人。”他語氣低沉緩慢,帶著誘哄,還有些許撒嬌的意味。
“我才不說呢,不是你自己說不用我說了嗎?反複無常,我偏不說。”她俏皮的吐了下舌頭,轉身便踏入了晨起的花叢。
她揚起的發尾掃過他的麵頰,甜蜜的芳香比紫櫻花還要醉人,他追上去,笑道,“嵐兒,你快說,不然本侯可不饒你。”
被點了穴的楚南絕望的閉上眼睛,遇上一個北辰燁,已是讓他誤了終身,變了性子的洛青嵐更讓他無力招架,他精彩紛呈的人生,怕是要陌路了哦。
頭頂是樹葉“嘩啦啦”一陣響,那個本該沒有思維和情感的屍人竟然自行離開了,而楚南則是親眼看到了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靈光,那哪是沒有生命力的傀儡,分明像是風華絕代的妖精方才有的眼神。
他現下情形,也由不得他多思量人家的事,手臂這麼吊著,早就麻木了,他想,即便他內力夠強能夠再撐得幾個小時,饑餓的滋味倒不如這麼死了。
正自暴自棄的歎著氣,忽見花園中一黑衣女子往這麼過來,鬼鬼祟祟的,一看便知不是府中之人。
楚南扯了扯嘴角,看來他命不該絕。
他確實好命,這來人非但不是府上客人,反而恰好相反,是府中被囚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