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妖精們的裘衣,不為禦寒,一則美矣,一則禦敵。
整個雪域,就屬妖精青鸞的火狐裘最為珍貴難求,獨一無二。
火狐是難得一見的靈物,便是在幽迷雪域也極為稀少,而妖精朱雀便是紅狐幻化。
而那件火狐裘,便是朱雀還是狐狸時侯,集了千年之久,她耗損了百年妖靈,方才編織了這麼一件裘衣。
若說隻是這樣,那又不足為道了,它之所以珍貴,更在於流風的萬年靈力加持。
她猶記得他在白雪紅梅間,將狐裘披於她肩上時的嗬護,一度以為那個男妖是寵溺於她的。
可是,那之後,他還是那個疏離淡漠的妖精,是她的師父,妖族的首領。
她還沒忘了朱雀的嫉恨,火一樣的目光,幾欲灼傷了他的眼。
聽聞那件裘衣是朱雀獻給流風的,她欣喜若狂的向女妖們炫耀著,那是流風千百年來收下的第一件禮物,的確是值得炫耀的。
朱雀以為,是她的美得到了他的垂憐,卻不想,他竟把狐裘贈給了她。
那些日子她正埋怨著流風冷冷淡淡的態度,賭氣似地把火狐裘還給了朱雀。
然,妖族首領萬年的靈力,豈是區區一個小妖承受得了的?
當朱雀耀武揚威的穿上原是自己編織的裘衣,漫天的大火便包裹了她,白雪化開了好大一片,紅梅也凋零了好多株。
若非流風及時趕到,朱雀應該是灰飛煙滅了。
那次,朱雀被囚禁了三百年。
流風告訴她,這世間除了她,沒有任何生靈能擁有那件狐裘。
她滿懷期冀的問他為什麼,想從她口中得到的答案,是她於他來說是與眾不同的。
他卻隻說,她是妖精聖女。
聖女,又如何?
直到現在,她才懵懂的意識到,那時的癡迷和執著,或許是朦朧的愛意呢。
隻因,前些日子她便是那麼心心念念的貪戀北辰燁的懷抱。
她是愛上北辰燁了,那麼以往,她便是險些愛上了流風……
“嗬嗬,十七太子妃真是菩薩心腸,不過弱肉強食本就是亙古不變的金科玉律,這小畜生賤命一條死不足惜,能與本宮一處是它三生有幸。”夜天祁邪氣十足的眼掃過眾臣家眷,最後還是落到洛清嵐身上,道,“且說,若非跟隨本宮,它又哪來的福氣,得見十七太子妃這樣的絕色美人呢?”
他一口一個十七太子妃,聽得北辰也頻頻蹙眉,倒是對麵的司寇彥晞麵色紅潤,似乎心情不錯。
他在想,父皇賜婚隻封了婉兒做平妻,那洛青嵐到底還是他的妻子。
她和北辰燁坐著,他看著礙眼,卻也隻能忍一時,父皇說得對,忍得是好事,等他日他登上皇位,還怕他北辰燁能逼宮弑主不成?
“汗皇陛下駕到。”
“皇後娘娘、太子殿下到。”
隨著老太監尖細的通報,老汗皇攜一眾妃嬪緩緩入場,龍袍實在威嚴,顯得老人鶴發童顏,紅光滿麵的頗有幾分神氣。
皇後娘娘身著大紅宮裝,九翅鳳凰金光熠熠,在袖間裙擺舞得張揚。
是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四十歲的年紀,妝容之下卻是三十歲美婦人,五官倒算不得絕美,僅一雙微微上挑的狹長鳳眸,不怒而威。
皇貴妃緊隨其後,緩皇後半步立於皇帝左側。
這個女人就好看得緊,也小不了皇後幾歲卻是真正的駐顏有術,隻比那母儀天下的尊貴女人要年輕好多,眉宇間有幾分與司寇彥晞一樣的淡漠,然那雙美目,卻掩不住對權勢的野心和渴望。
再就是幾位年輕的妃子,姿容均屬上乘,在皇後與貴妃兩位治理下的後宮,果真是井井有條的,要不那些風華正茂的妃子,怎麼沒一個鋒芒畢露的?
聽聞那個封了王的小十九有個狐媚的母親,而那日在妖滿樓得罪了北辰燁,如今被削去了王位,封地也過給了定北侯。
其母在次日便被皇後以善妒之名送進了冷宮,汗皇對此不置一詞。
這一群光鮮亮麗的人中,最不起眼的卻要屬那個本該眾星拱月的皇太子殿下了。
即便是穿著僅次於龍袍的華麗朝服,男人的病態還是掩飾不住,隱約是有些皇後的影子,但與其胞弟司寇彥哲相比,這男人一看就要遜色一籌。
聽聞剛解了禁,還不知此番宮宴回去,他這皇太子之位還保不保得住呢。
今日朝中多次彈劾太子,因著子桑家族的權勢,呼聲最高的,便是司寇彥哲。
然那二太子殿下如今還躺在宮中休養,汗皇此時又給十七太子賜了婚,這局勢自然逆轉了,除了幾個子桑家的走狗,都是力薦司寇彥晞做皇太子的。
眾臣行過禮,老汗皇捋著胡子笑得直打顫,好一陣子才緩過勁來,道:“眾愛卿平身,開宴吧。”
宮娥隨即端上瓜果糕點來,青銅盤子繪著精致繁複的紋飾,纖纖玉指輕輕托著,說不盡的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