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繡樓周圍就擠滿了人,大多都是來看這傾城郡主的。
都說好事多磨,果然不假。
眾人好不容易等到了郡主,那難得一見的鸞鳳襲香琴剛擺上,郡主帶著麵紗穿著雲錦緩緩走上繡樓,那優雅姿態教人移不開眼去。
而正在這時,也不知從哪兒衝出來一匹脫韁的汗血寶馬,衝散了人群不說,還踏上了不少人,最後竟然直直的撞上了繡樓。
北辰琬還未上得繡樓,一驚之下直直的往後仰去。
眼見著美麗的郡主搖搖欲墜,千鈞一刻之際到底等到了英雄,十七太子飛身救下了美人,那英姿驚豔了在場所有女眷。
死傷了十來個人,但因著有人認出是定北侯的馬,這時就不了了之了。
畢竟,這十幾條賤命,也比不上定北侯家有戰功的汗血寶馬。
這麼一場鬧劇落幕後,清塵郡主受了驚嚇,桃花盛會也不得不因她一個人,推後兩個時辰,定在午後舉行,且必須實在桃花山莊之內。
而此時,山頂一棵滿樹繁花的撒金碧桃樹上,正偎依著一對璧人。
男子俊美無儔,女子美豔無雙,那怒放的桃花,倒像是做了二人的陪襯,生生被奪去了光華。
淺綠色的裙擺和墨綠衣袍交織,飄蕩在粉紅的花枝間,有種和諧自然的美。
洛青嵐靠在北辰燁懷中,麵色紅潤,呼吸勻暢,顯然是睡得真香甜。
北辰燁噙著笑,顯得有些無奈,但更多的卻是寵溺和滿足,這個一躺在他懷裏就喜歡睡覺的女子,他該拿她怎麼辦?
擁抱她的感覺,讓他不再是隻為了仇恨與殺戮而存在。
他,想要這個女人,想要和她生死相依。
“嵐兒,真應該叫你懶兒,快些醒來,不要再裝睡了,不是一直在問詩會嗎?本侯這就帶你去,難道你想在這樹上看斜陽嗎?”長指描繪著洛青嵐精致的眉眼,北辰燁在她耳邊輕輕喚道。
捉住他在她臉上遊移的手,洛青嵐睜開眼睛,尚有些迷糊,漂亮的水眸像是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好看得緊。
“你怎麼知道我醒了?”懶懶的打了個哈欠,白玉纖指與紅唇相映,豈是一個魅惑能言?
北辰燁看著滿目桃花,但笑不語。
如若一個人一心一念都隨著另一個人而動,那麼那個人的一舉一動他都能了然於心。
他曾與她說過,她,忘了嗎?
那他是不是應該,時時在她耳邊提醒?
“北辰燁,按你方才所說,你家好妹妹就是去年的桃花仙子嗎?”洛青嵐伸手幾次想要采摘桃花,卻遲遲沒有動作。
這是人間美景,她不忍破壞,小碗說,桃花花開不過幾日光景。
過些日子,這滿山的花朵,就會落盡。
幽迷雪域的紅梅永遠不會落下,這讓洛青嵐有些懷疑小碗的話,這麼多粉色的花瓣,該落到哪裏,藏到何處,才不會被發現呢?
後來,小碗隻說了一句,她就相信了。
她說,變成水蜜桃了,那是一種香甜可口鮮嫩多汁的水果。
她想吃那讓小碗不斷咽著口水的水蜜桃,便也不再追究桃花的去處了。
“嗯,怎麼,嵐兒覺得不像?”他笑問,信手摘下了她看了好幾回的花兒,並戴在她的鬢上,親吻她的眉眼,讚一聲:“嵐兒真美。”
心微微一動,洛青嵐抬手碰了碰那桃花,有幾分惋惜,道:“這花雖好,可惜時日短了些,摘了它,太可惜。”
“可惜?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這花配了美人,當是死得其所。”北辰燁不以為然,目光淡淡。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落空折枝……”洛青嵐出神的念著此句,突然就笑了。
這花和她可不是一樣嗎?她還有八九個月可以在這人世,而這花卻隻開得短短數日,想來,她比這花還要幸運些。
既然花兒綻放得這般美麗絢爛,她為何要多愁善感的徒添煩惱呢?
依著心過活就好,今日桃花正美,她便也盡情玩樂就好。
“嵐兒怎麼了?”見美人秀眉緊鎖,北辰燁心也跟著吃緊,忙攬過她的肩膀,問,“是憐惜這花了嗎?那本侯不摘了便是,嵐兒切莫難過,桃花年年都有,你若愛花,本侯日後每年都帶你來,春日看這桃花,夏日賞荷花,秋日當采菊,冬日尋梅……對了,嵐兒不喜梅花,那便不看了。”
“好。”洛青嵐答應,又不想殺他了,一定是她想看他說的那些花兒了。
兩人相依,桃花的清香縈繞在身邊,就讓洛青嵐生出了一個大膽又離奇的想法,她有些希望時間靜止在這一刻,讓她吹著風,什麼也不用去想。
不用思念幽迷雪域的白雪紅梅,不用思念流風和妖精們,也不用想如何俘獲司寇彥晞的心,更不用去想,怎樣殺了身邊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