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晃晃走過去,一把將林升拽過來:“告訴你個秘密,我,喜歡王小麗。”我拍打著林升的胸脯,他一把將我按在凳子上:“好,我知道了,下次我幫你轉達!”我的腦袋好像給脖子撐不住,在桌子上方晃蕩:“嘿嘿,挺大方的喲。”我把手支在桌上撐住頭,另一隻手抓住耿福貴的肩膀:“兄弟,你說,為哪樣我們衰到黑。”
“過去了還提它幹啥,喝酒!林總,來,一起喝!”耿福貴朝林升喊叫。
煙霧迷漫之中,我叼起一根煙眯著眼問林升:“升哥,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人才市場認識嗎?那時多好,單純,希望,現在呢,傷痕累累,生不如死,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真像一場夢。”
“開始作詩了?狗嘴終於吐象牙了。”林升把酒杯往桌上一頓,手摟住我的肩,“什麼夢不夢,人生就是一場遊戲!反正我們精彩過!”耿福貴也把手搭過來,嘴裏呼出的全是酒氣:“林總,以前我老是和你作對,你恨不恨我?”
“恨什麼恨?我也不是什麼好鳥,何況方永輝到珠海那天你還幫了我,你去深圳沒把我和王小麗的事告訴方永輝,夠兄弟!我知道你心地不壞,啊,這就叫,度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更何況咱們還是一家人,是公司的共同股東!”
“什麼一家人?什麼共同股東?不是了,馬上就撤股散夥了!哈哈!”我仰起頭狂笑兩聲。
“老李,要不我們重頭再來吧,我也不去方氏了,林總,你說好不好!”
不待林升回答,我手一舞衝口而出:“重來——來過鳥!命中注定的,我們好過一場就夠了,不是說,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勾,勾當嗎!”
“對,好!好過一場就夠了,我們來一首《一場遊戲一場夢》!”林升扭過頭轉向舞台。
不要談什麼分離,
我不會因為這樣而哭泣,
那隻是昨夜的一場夢而已。
不要說願不願意,
我不會因為這樣而在意,
那隻是昨夜的一場遊戲。
……
哭、笑,笑、哭,我們三人手挽著肩在台上站成一排,張大嘴巴使勁地吼叫,如瘋了般,整個世界的喧囂停止了,所有的光線都暗淡下來,隻為這一刻,隻為我們。
我們搖搖晃晃地挪出酒吧,在人行道的樹下我雙手抓住林升:“老林,你,你放心,我要最後給你一個交代,明天我就去科美鬧,我做不成,他們也過不好,大不了魚死網破,圖,圖個痛快!”這個時候林升反而小心了:“老李,該做的你已經做了,我不怪你,你這樣弄以後誰還敢和你做生意?”
我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做生意?還做個鳥!從今以後老子不做了,就打工,純打工,下了班就回家陪老婆。”
“你會嗎?我看你是一時的氣話,我還不了解你,越忙越精神,越閑越生病!算了吧,你的好意我領了,你自己考慮清楚。”林升拍拍我放在他肩上的手。
耿福貴圍上來,一隻手把著我,另一隻手把著林升:“鬧,我支持你,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就為了我們兄弟一場。”
我一把將他推開:“胡扯,你跟我去幹什麼?以後你還怎麼代表方氏和科美做!我誰也不帶,就一個人去,老子孫悟空大鬧天宮,將科美翻個底朝天!”
耿福貴再次圍上來:“管他娘的,鬧了再說,大不了不去方氏了。”
淩晨1點,在水灣頭酒吧街的路邊,三個男人頭肩緊靠圍成一圈,我們低頭無言,像三尊佇立於黑夜街頭的塑雕。在一起時有矛盾,要分手了卻倍感傷感,此時此刻無論有多少分歧怨恨都已經無所謂了,湧動而出的包容和理解,那是一種久違了好長時間的感覺。
林升揮揮手:“拜拜,我要獨自去偷歡了。”耿福貴要送我回家,我說不,送我去酒店。斜躺在座位上我懵懵懂懂地給小玉發了條短信:過來石景山酒店。發完後馬上關了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