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門的時候問耿福貴:“不是叫你等我電話嗎,莫非你怕我想不通?”
耿福貴沒有理我,徑直走到窗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把腿架在扶手上,然後點上了一根煙:“你塵根未淨,貪念世俗,餐餐都離不了酒和肉,像你這種人我從來不擔心你會尋短見,我是想叫你出去喝酒,這個是你現在最想做的事!”
我走上前拍拍耿福貴的肩,長歎一口氣:“兄弟啊,知我為我者,福貴是也。”
我把窗簾拉開,打開窗子,黑夜一下子映滿窗格,一股新鮮的空氣也飄移進來,我伸出頭仰望天空,繁星點點,蒼穹格外明亮深邃,我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是啊,哪怕苟延殘喘我也要活著,寧為瓦全,不為玉碎,人活著比什麼都好,我那些曇花一現的想法也就是酒後才有的瘋狂。
“走吧,我們去吃點東西,先填飽肚子好喝酒。”
一說到這我才意識到真的饑腸轆轆了,昨晚沒吃飯,今天中午又隻啃了個麵包,我說等我衝個涼,你先去上島咖啡廳等我,順便打個電話給林升,叫他過來料理後事。耿福貴愣了一下,我補充道:“一起喝酒!”他才搖搖頭有些不明不白地轉過身走了。
衝涼的時候我將水簾拉開,站在浴缸裏正好麵對著洗漱台上的大鏡子,我仔細端詳了一下,腹部更平了,臀部有些下垂,估計是生活黑白顛倒造成的惡果,奔四的人了,器官已開始老化,各項機能逐漸衰退,加上天天煙酒無度,不是泡在酒桌上就是耗在麻將桌上,身體得不到鍛煉,長期處於亞健康狀態。我想起從澳門回來的那次衝涼,從那時到現在,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吧,不過現在好了,我可以享受慢生活和調理自己的身心,想到這些我搖搖頭笑了,然後擰開水龍頭將簾子合上。
我開了機,然後電話就滴滴地響個不停,估計有二十多個秘書台發來的短信,我懶得看,就隻給青青打了個電話報平安,她的聲音很輕:“老公,你以後不要這樣了好不好?我擔心得要死,今晚你要早點回來!”
我聽出了她言語下麵壓抑著一樣情緒,情緒裏麵有關機失蹤的氣憤,也有怕再引起我心煩的憐愛,如果依照她以前的脾氣早就劈頭蓋腦一頓數落了,我忽然意識到了自私,心疼了一下,對著話筒輕輕地說:“親愛的,不要說死不死的,不吉利,你放心,過了今天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了!”
其實根本就用不著保證,以後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從酒店出來我先去了趟銀行ATM機,拎了一袋錢出來,然後去和耿福貴相會。上島咖啡廳的氣氛很閑散,一個貌似公司高管的中年人正在專心致誌敲打著筆記本電腦,不時還咧開嘴笑一下,十有八九是在上QQ。左前方一對青年男女麵對麵坐著,身體前傾頭部挨在一起竊竊私語,不時那女孩還抿著嘴發笑,花枝亂顫,估計那男的說了一段鹹濕的話,就像耿福貴去會見網友時那樣,見麵之前總要精心準備好幾個帶有暗示性的葷段子。
林升還沒到,我把那袋錢放在桌上往耿福貴麵前一推:“這是剛才取的5萬塊錢,收下!”
正在欣賞周邊靚女的耿福貴愣住了,轉過頭來嘴巴張大說不出話。
“阿貴,以前是我不對,對你態度不好,可能正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和難處。雖然你有時當麵和我頂嘴,但背後從來都是說我的好話,隻有你才是我真正的朋友,這點我很清楚。你女兒的事我前幾天知道了,我有私心,沒有當時就問你,這點錢你拿去給她看病,算是我的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