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怒河春醒(8)(1 / 3)

那貴公子已有些醉意朦朧,兩眼中,清光與迷離交響輝映。看到九十九來到,打了個招呼:“過來坐。”

九十九鬥笠未曾摘去,見他招呼,便挪過來與他同坐,見貴公子的桌上,金、銀、銅幣,已各自摞成一摞,每摞均是六個。不由讚一聲:“好酒量。”

貴公子哈哈一笑,舉起酒杯,道:“喝。”說著一飲而盡。九十九也舉起酒杯,一因而就。兩人酒到杯幹,不一時,已各飲了數十杯。九十九欲飲愈是清醒,一雙眼睛,愈是明亮,連臉上的胡須,都似乎發出幽幽光澤,那貴公子卻愈飲愈是迷糊,一雙眼睛,星眼迷離,一雙如玉一般的手,由白轉紅,又由紅轉白,麵上卻是毫不變色,仍如玉一般。

兩人麵前的三色幣已到了兩人眉眼處,貴公子哈哈一笑,抓住長劍,拔劍出鞘,大笑一聲:“三十三,到了現在,你還不肯摘下鬥笠嗎?”

說著,一劍劈下。

劍光閃出,鬥笠裂為兩片,掉落於地。

九十九正端杯欲飲,見他長劍出鞘,毫不動色,任那長劍將鬥笠劈為兩半。九十九端杯飲盡,道:“我不是三十三,你也不是貴公子。”那貴公子見九十九虯髯滿麵,目光氣度卻極雍容,也覺不像,道:“你不是”。九十九卻似毫不為意,仍含笑舉杯,道:“我雖不是三十三,三十三卻是我兄弟,我叫做九十九。”

貴公子一愕,隨即哈哈一笑,道:“好,有意思!比三十三更有意思。”說著,將最後一杯一飲而盡,道,“後會有期。”

九十九含笑望著他,道:“不留個名字再走嗎?”貴公子腳步踉蹌,手扶著廊壁,一邊打著酒嗝兒,一邊道:“如果你能來到王宮,自然就知道我是誰了。”走了幾步,他忽然停下來,然後轉過身,走向窗口,道:“還是這樣快一點。”說著從窗子跳下去,一跳到大街上,又立時爆出一聲長笑,道:“惡魔三十三在此,快跑啊!”說著,嗖的一聲,已躥出十數丈遠。

九十九將最後一杯飲盡,手一撫案,直直朝上,撞破屋頂,在屋頂上站定,道:“惡魔三十三在此,誰來抓我?!”

卡卡自花市走出,不多遠,便是鳥市,大地之上,花鳥市場一向並列,鳥鳴啁啾之聲傳來,卡卡觸目所及,俱是紅紅綠綠色澤鮮豔的鳥兒,卡卡靈機一動,將頭湊到鳥籠麵前,裝作觀看鳥兒,心中卻極盼那些蝴蝶一個個飛到鳥籠裏,被鳥徹底吃掉。

不想那些鳥兒一個個叫得歡,卡卡頭一靠近,那鳥兒都瑟瑟發抖,縮到角落中去,叫不敢叫,連目光都低垂下去。卡卡氣得狠狠一拍鳥籠,再湊到下一個鳥籠中去,仍然是一樣效果,無論籠中裝的是翠鳥還是燕雀。

走到鳥市中段,卻是鷹市,鷹體型巨大,性情暴戾,卻沒有關在籠中,每隻均足拴鐵鏈,拴在鐵欄杆上。卡卡一邊慢慢靠近,一邊心中暗禱:“啄死它,啄死它!”老鷹睥睨四方,那些蝴蝶卻在卡卡頭上盤旋,老鷹似乎睥睨之下,無所發現,蝴蝶似乎感受到什麼,從卡卡頭頂飛起,徑直朝老鷹飛去,那些老鷹一見之下,雙翅陡扇,厲叫不已,蝴蝶卻極為嫻雅,緩緩扇動翅膀,老鷹驀然雙翅展開,竟似要狼狽不堪地逃去。老鷹奮力一扇翅膀,那鐵柵欄幾乎都被帶動起來,整個鷹市,登時紛亂起來,鷹市一亂,四周鳥市俱都被帶動起來。

正在彼處閑聊的鷹主初時對這個麵帶傻氣的“少女”無所措措,不想引起鷹亂,大呼小叫,過來追趕,卡卡撒腿就跑,轉瞬即已跑到鳥市出口處,腳不停留,一下撞到一個行人身上,將那人撞了個四仰八叉。

那人是個二十多歲的小混混,一向在青城鬧市之中流連生事,人間人厭,這時卻不知從哪偷來一隻小鳥,興衝衝地跑到鳥市中來賣,被卡卡一撞,鳥籠登時打開,裏麵一隻色澤鮮豔的鳥登時衝天而起,小混混看到到手的財路被斷,破口大罵,揪住卡卡的領子不放。

卡卡個子矮小,身子孱弱,被他這一揪住,登時脫身不得,腳尖幾乎離地。那混混的唾沫性子幾乎都噴到卡卡臉上,卡卡空負智計,這時竟脫身不得。身後鳥市老板也大呼小叫地紛紛趕來。

驀地隻見纏繞自己頭頂的幾隻蝴蝶,竟緩緩飛向那混混,在他抓住卡卡衣領的手上,輕輕一頓,隨後,便見那混混手上一送,雙目圓睜,倒在地上。

卡卡拔腿便跑,直跑到一個僻靜處,才歇下腳來,累得氣喘籲籲,他一抬頭,正看到那六隻蝴蝶,排成一個圈,在來回飛舞。

卡卡見這些蝴蝶能辟飛鳥,去險阻,顯然不是尋常蝴蝶,不過想想也是,這些蝴蝶俱是忐忑木上青白異蠶所化,又能吐絲之後而不死,凝於冰中而不絕,顯然不是尋常蝴蝶。對這些蝴蝶生起一些好感來,他心念一動,那些蝴蝶似乎也感應到,在他眼前不遠處排成一排,雙翅翔空不動,似在微微致意。一股暖流從右手之中湧起,逐漸開始貫穿到整個身體,他能感受到那股清晰的脈動,仿佛一股熱力,沿著一個個節點,一條條線脈,從此處到彼處,再來回循環。

卡卡舉起左手,隻見左手與先前毫無二致,再舉起右手,隻見掌心之上,在原來的掌紋之間,隱隱浮現出一個新的掌紋,那掌紋就好像是一個層層密織的蜘蛛網,彙聚在掌心處,到了五指又彙聚到五坨,又有兩條略粗的絲脈沿著腕部向上,逐漸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