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人都猜測過,究竟當年在蒼梧山上的梵青道長與明霆教主是怎麼樣大戰了三天三夜,才挽救整個武林於危局,逼得信天教避退西南。但就算是整個江湖中堪稱無事不曉的百曉生也被在山下守著的武當弟子與信天教徒眾攔在了山外,實在不得窺見山上之一二。
明霆還是三十出頭的年齡,一身紫色勁裝坐在崖邊,望著天邊的某處。
站在他身後的是負手而立一身青色道袍的梵青道長,自然也是與他一樣凝望著遠處。
明霆回頭看了他一眼,說:“我們是不是該打上一場?最好隻有一個人活下來?”
梵青點了點頭,說:“似乎江湖上的人都是這麼說的,怎麼,真的要和我打?”
明霆大笑了起來,說:“喂,我可不知道你這個家夥什麼時候這麼在乎那些家夥的想法了。打是一定會打的,現在就先休息會兒,不覺得累嗎?”
梵青歎了口氣,坐到了他的身邊,說:“這都多大的人,正經點不行嗎?”
明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所以小時候我就跟你說了,有你這個哥哥在,我怎麼也不會正經起來的。還記得小時候我們兩個玩的那個遊戲嗎?”
“那個攻城的遊戲?”梵青說:“每次都是我守城,你攻城,每次你都打不贏我。怎麼突然問這個?”
明霆幹脆將胳膊擱在了他的肩膀上,說:“再來一次,怎麼樣?”
梵青瞥了眼四周,說:“這兒都是樹和石頭,你從哪裏先弄點土來再說。”
明霆立刻從地上跳了起來,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早就準備好了,走!”
梵青笑了起來,說:“有你這麼個弟弟,還真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孽障了。”
明霆仗著自己高出梵青半個頭,勾住了梵青的肩膀,說:“喂,雷哥,你就真的不恨他們嗎?如果沒有他們,我們根本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一個是武林盟主武當派的掌門,一個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魔教教主。”
梵青並沒有推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享受著這難得的天倫之樂,說:“恨他們有用嗎?當時的我們不過都是孩子罷了,師父當年為了化解我的仇恨可是真的下了苦功。不過倒也不是師父的話有用,隻是我想著,總不能真的把他們都殺了,誰曉得,你……”
明霆當然明白梵青之後的話,說:“我還是把他們都殺了,當然還剩下些漏網之魚,但也沒什麼氣候了。廣成子那個老道還真是厲害,滅門之仇居然能用一張嘴說得你放棄,早知道我也該去見見他,他是不是也能說服我放下仇恨,放任崆峒派和霹靂堂那些家夥。”
梵青敲了下他的頭,說:“該殺的你都殺了,還跟我這兒說什麼?師父他老人家是一定說服不了你的,你那個執拗又別扭的性子,我還不知道?知道這麼說不對,可還是得說一句,大仇得報還是得謝謝你。”
明霆倒是嚇了一跳,說:“這可不像你這個出家人說的話,原來沒有念經念傻了啊。如果你還怪我的話,我還真的準備好好揍你一頓,讓你想起那些慘死在我們麵前的家人的臉。”
梵青苦笑道:“就算到了今時今日,我還時時夢到那日的情形。當天如果不是你硬拖著我去山莊外玩這個攻城的遊戲,我們兩個也就死在那兒了。明霆,你究竟想幹什麼?突然約我比武,等我上了山卻又不動手。”
明霆拽著梵青到了一個小院子前,說:“這是我讓人建的,三天之後,我就在這兒養老了。反正都準備退隱江湖了,當然要將打敗世上最大的魔頭的榮譽送給我親愛的堂哥了。好不容易見一麵,我們先玩玩遊戲再說那些廢話吧。”
梵青拉開了他的胳膊,將山上的道袍扯去了,說:“就三天,這三天我是你的堂哥,不是武當的梵青道長。唉,要是被師父知道了,就又該被罰麵壁幾年了。”
明霆指著地上的一個土堆,說:“看,我都準備好了,雷哥,我們來玩吧。”
兩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跟孩子似的坐在地上,將一堆不起眼的土,堆成了城牆的樣子。兩人的身上、手上、臉上都是土,誰又能想象兩人是武林中成名的人物?明明是比武,卻變成了玩土,是該說他們幼稚,還是該說他們有童心,不是他們兩個的外人,又如何能懂?
兩人一個在城牆外,一個在城牆裏,居然真的用地上的石子玩了起來。結果卻依舊沒有變,勝的那個還是梵青,即便是到了他們三十歲的時候,輸的還是明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