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武當(二)(1 / 2)

饒是端木玉,聽到這話也嚇了一跳,忍不住反問道:“送給明白了?”

空穀點點頭,無奈地開口:“我也被師父那話嚇了一跳,還真沒想到依著師父那個嗜劍入命的性子,居然就真的舍得將自己最鍾愛的寶劍送人。不過,那位是明姑娘,就算師父將所有的藏劍都送給她,或許也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

端木玉送給了抓著空穀的手,接過了那把“綠意濃”,仔細端詳了起來。劍長三尺一寸,通體碧綠,明明是金銅鐵石所鑄,卻不知為何周身青綠,仿佛說從石縫中迸發的堅挺綠竹,還真是適合竹君子的用劍。輕輕彈了下劍尖,不但是龍吟出聲,更是透出了積年的血腥味,怕是已經飲過不下百人的鮮血。

空穀趕緊退後了一步,捂住了口鼻,說:“小的時候,我可是最討厭這把劍,劍上的這股子血腥味,怎麼聞都讓人難受。而且,隻要我一碰這把劍,就一定會被師父罰三天不能吃飯。真是沒有想到,如今師父就這麼送給了明姑娘,隻能說明姑娘深得師父歡心。想來如果將來端木掌門真的欺負了明姑娘,就連我那位師父都不會放……”話音未落,後殿便傳來了一陣嘈雜聲。

“混蛋!不準碰我!”明白一聲暴喝,接著就是桌子被打翻、房門被踢開的聲音。

還沒等端木玉與空穀往後殿去,一個紫色的身影便追著一個青衣人跑了出來。

一聲青衣道袍的梵青被明白追得好不狼狽,左躲右閃才避開她淩厲的攻勢。

明白惱羞成怒,趁著端木玉分神,拿走了他手上的劍,雜亂無章地劈向梵青。

梵青一邊躲著,一邊苦笑道:“明白,雖說我確實對不起你和你娘,卻也不用如此痛下殺手啊。”

明白聽完更是怒不可遏,臉頰漲德通紅,吼道:"你不配叫我的名字!"

梵青步步退後,眼看已經被逼到了牆角,再無可退之處,隻得空手接白刃,停下了明白的攻勢,說:“無論如何,聽我解釋兩句。”這連平日裏掛在嘴邊的“老夫”二字都沒了,這一番較量,果然極為狼狽。

明白想將劍拔出,卻被對方深厚的內力壓製得動彈不得,正待舍劍出掌。

空穀與端木玉趕緊出聲阻止:“明姑娘(明白),先聽道長說兩句吧。”

明白咬緊了下唇,慢慢點點頭,鬆開了握住劍柄的手,說:“好,就讓你先說兩句。”

梵青將劍遞回明白手中,先是對著空穀與端木玉一拱手,說:“多謝兩位,能勸住她的人實在太少了。今日之事事關重大,兩位皆是明姑娘親近之人,請隨老夫內堂一敘。”

三人表情各異跟在梵青身後,到了他的廂房。

梵青走在最後,重重地關上了門,卻也不坐,隻是愣愣地盯著明白的臉,似乎還沒有想好怎麼開口。

明白卻等得不耐煩了,拉了張椅子到一邊坐下,死死地瞪了回去,直瞪得梵青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卻也還是沒有人開口,四人就這麼傻愣愣地或站或坐。

幾人中最不明所以的端木玉隻得輕咳出聲,問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空穀看向了明白,明白看向了梵青,最後,梵青開口道:“這事還得從老夫當年剛剛出生,與霹靂堂的二小姐訂下娃娃親開始說起。老夫的家裏與霹靂堂世代交好,老夫當年出身的時候更是與虛長老夫一歲的二小姐訂下了婚約。雖也算不得什麼青梅竹馬,但也是兩小無猜,渾渾噩噩便到了成親的年歲。與江湖人不同,老夫是家中長子,家中更是希望早日後繼香火,十四歲便想著讓兩人成婚。可誰曾想,還沒有到成親的日子,崆峒派便威逼利誘了霹靂堂,一起將老夫一家屠戮幹淨,惟有老夫與幺弟逃過一劫。在逃亡的路上,幺弟走失,老夫被師父廣成子帶回武當山,一晃也過去三十多年了。”

明白不知什麼時候蹲坐在了椅子上,將頭埋在了膝蓋中,說道:“這些與我娘又有什麼關係?”

梵青慢慢走到了明白的身邊,摸了摸她的頭,說:“聽老夫慢慢來說,那之後的事情。後來老夫成名江湖,與明霆一戰後,更是風光無限。多年在武當山上的日子,讓老夫心中生出些煩悶,便辭別了師父,想在江湖中行走兩年。又是一個何曾想到,居然在這時候又遇到了霹靂堂的二小姐,也就是你的娘。”

明白用力拍開了他的手,問道:“你一個出家之人,怎麼可以和我娘!”

梵青點點頭,說:“老夫自然是知道的,可分隔十多年,兩人之間又有解不開的仇恨。但情到濃時,又豈是我們這些凡夫俗子可以控製的?自從二十年前明霆火燒霹靂堂,二小姐便躲過一劫,藏在湖廣兩地交界的一處小鎮,惶惶度日。老夫守了多年的清規戒律就毀在見到她的那一日,之後又是十幾日的**,才被師父的書信叫回了武當山上。師父竟然不知從哪兒知道了老夫與二小姐的事情,將老夫關在武當山上整整五年。世人皆說,當年蒼梧山上一戰,明霆跌落山崖,生死不明。而老夫元氣大傷,在武當山上整整閉關五年,那不過是師父不願家醜外揚的托辭罷了。從那日開始,‘貧道’二字就再也沒有說出口過,老夫也是俗人一個,修道成仙也是妄念而已。待老夫終於解禁出山,再到小鎮之時,二小姐已經芳蹤難覓。而鎮中更是不剩下了什麼人,留下來的人對此也是諱莫如深。多年過去,終於讓老夫見到了你,與老夫血脈相連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