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二百二十二年冬,大雪紛飛,飄飄揚揚地染白地上一切,厚厚的積雪已沒過鞋麵,他隻覺步子邁得艱難,一步步下來鞋底已經破舊不堪,甚至有些雪已經進到鞋裏,浸濕了他的鞋襪。
眼前的漫天大雪正夾雜著刺骨的寒風齊刮向他凍得通紅的臉,生冷的感覺頓時彌漫至全身,可他卻依舊往前走去,他走得很吃力,支撐他走下去的,其一是靠著手中的木杖,能保證不讓他在暴風雪中被吹走,其二便是右手緊攥著的信。那封信被他藏在衣袖裏,白色的信封上沒有一點髒汙。
雪愈下愈大,寒風也愈發強烈,僅穿了秋季衣物,那單薄的身子還在堅持一步步往前。一枚雪花落在了他高挺的鼻梁上,不過一會兒就融化成水,劃過凍裂的嘴唇。一股股熱氣從嘴裏冒出,又瞬間在空氣中消失,他像是在呢喃,在呼喚一個名字,那個名字在一遍遍重複中漸漸清晰——阿款。
隻覺眼前一亮,仿佛回到了那個桃花紛飛的爛漫春日,那個紅衣少女在花雨中呼喊他的名字,雙手向他揮舞著,他不自覺向前多走幾步。待眼眶中的熱淚盈滿,掉在一片白雪皚皚上,恍惚間才清楚自己身處何處。再用力握緊手中的信封,他雙手不再精致修長,被凍得通紅,可還是在這飛雪漫天下,握住了最後的希望,繼續往前走……
他的身後,有一些深深淺淺的腳印,有的已經被大雪覆蓋,有的還一直延續至大雪寒風盡頭……
百年前的蹤影漸漸被風雪掩埋,一切是非也隨著那一場風雪飄揚而去。
如今的冬夜依舊凜冽,街道的燈光昏暗著,正緩緩在黑夜裏暈開,觸動了過路人心上那溫暖的弦,他們腳步的沉重也減少了些。除此之外,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隨著視線裏延伸的光望向一處明亮所在,身上漆黑的信封卻隨著他們走動慢慢遠離燈光,漸漸融入夜色。
距離街上燈光不遠處,有一個通宵營業的書店,它藏在隱秘的街尾,很少會有人注意。雖說是書店,可那並沒有普通的書,隻有一群可憐人以及他們不為人知的過往。
每月十一的晚上,這家書店便會開張,從晚上七點一直營業到十二號的早上六點,其他時間它則會消失,甚至不會有人注意到少了一家店。
不論是什麼身份地位,品性好與壞,隻要持有那個黑色信封,人們便可以找到這家書店。也是憑借黑色信封,他們可以從工作人員手中拿到一本書,一本可以解決他們心中疑問的書,心中有多少問題,隻要翻開書,疑問都可以得到解答。
當翻開書,扉頁便有一段紅字,鮮豔的紅色映在白紙上,令人發怵,其中內容卻很好理解。
“存在即有意義,人是,一切亦是。天道為世人創立的生死遊戲,已過了整整五百年,在時間的沉澱中無數人死去,也有無數人從淤泥中綻放出生命之花。參與遊戲的第七人將此遊戲命名為十二號鬼夜,百年後,經天道允許以旁觀者的身份創立書店,以代天道管理遊戲事務。”
“每月十二淩晨,便是遊戲開始時間,遊戲時間與現實時間不同,在遊戲存在一天,現實為一個小時。若在遊戲死去,現實中會腦死亡,其他情況則對現實無影響,隻是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