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兒看著女人將酒杯再一次斟滿,冷冷地道:“於夫人,上一次承蒙您手下留情,紅蕖撿了一條小命。隻是,不知今日紅蕖還能否有那麼幸運!”
女人笑得矜貴而又傲慢:“紅蕖姑娘,你認為呢?”
女孩兒眉尖一蹙:“既如此,紅蕖有一事相求,夫人不會不答應吧?”
女人歪著頭,輕輕抿了一口酒:“說罷,我今天心情不錯。”
女孩兒看著那張精致姣好的臉,歎道:“紅蕖有很多事情不明白,還望夫人指教。”
“你不是很聰明嗎,猜一猜,也許就能猜著答案了。”女人以手支頤,一副受教的樣子。
叫紅蕖的女孩兒仔細看了女人半響,方道:“按理說,夫人以前貴為公主,又深得先帝寵愛,該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為何還要陷害無辜朝廷命官和、、、一個普通的民間女子!”
女人一聽,眉頭一皺,隨即轉顏一笑。那笑容,儀態萬千:“世人都曉我是公主,我的皇帝哥哥對我也是有求必應。可是,即便是公主,也有許多、、、求之不得的事情呢!”玩弄著手裏的酒杯,她道:“罷了,既然你已經來了我這個宅子,我也不怕告訴你真相了。這件事情,埋在我心裏那麼多年,如果不說出來,還真是憋得難受呢!”
女人一邊喝著酒,一邊幽幽地對女孩兒說出了一件十多年前的往事——
胡蝶兒,晚春時。阿嬌初著淡黃衣,倚窗學畫伊。還似花間見,雙雙對對飛。無端和淚拭燕脂,惹教雙翅垂。
晚春時節,蝴蝶翻飛。身著淺黃宮裝的少女倚窗學畫,看見花間蝴蝶翩翩成雙,少女心馳神蕩,無端便出了神。
“公主,公主,郎先生來了。”一個小宮女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公主快過去吧,郎先生已經去書房了。”
被稱作公主的少女聞言一喜,不過她馬上便恢複了矜持:“來便來了,作甚這樣慌慌張張的?”
宮女瞟了一眼少女,剛好瞟見了那嬌美麵龐上的一抹淺紅,便垂首忍笑道:“是,公主,請讓奴婢為你梳洗一番,再去書房如何?”
沒有聽見回答,宮女好奇地抬起頭來,卻看見那抹嬌俏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花叢深處了。宮女一愣,隨即恍然大笑起來。
花園內,東風送暖,粉蝶翻飛,落紅成陣。
少女用手提著裙角,蹦蹦跳跳地穿過花叢,來到書房前。
剛到書房門口,少女想了一想,放下裙角,理了理鬢角,平複了氣息,這才緩緩走了進去。
“先生!”少女極力壓抑著內心的喜悅,嬌聲呼喚道。
書房裏,臨窗立著一位年輕男子。男子白麵溫文,姿儀俊美,一襲輕衣更是將他襯得翩翩若仙。少女看著男子的背影,臉不由自主地紅了。
聽見少女的呼喚,男子回過頭來。看著少女微微泛紅的麵頰,男子的視線便移到了少女的腳上,果然,那雙粉紅的繡花鞋沾上了泥漬。
“玉梨,又調皮了。”男子儼然一副長者的口吻。
少女不滿地嘟起了嘴巴:“先生,玉梨隻是急著、、、要見你罷了!”
男子一笑,那笑容也是那樣文雅安靜,少女看得都有些癡了。
“過來吧,昨兒我要你臨摹的那副字,可臨摹好了?”男子裝作沒有看見少女的神態,步態優雅地轉過身。
少女緊跟了過去:“先生的吩咐,玉梨豈敢不聽?”
陽光溫暖,暖風揉碎了花香,那香慵慵懶懶地散開,熏得人心也變得柔軟起來。
紅日漸長,建章鍾動。
男子收拾了筆墨紙硯,正欲離開。少女忙喚道:“先生,請稍等!”
男子轉過身來:“玉梨,何事?”
少女扭捏了一會兒,看著男子,欲言又止。好一會兒,她才遲遲艾艾地:“先生,明日、、、明日的百果宴會,先生、、、會去嗎?”
男子身形一震,他凝神看了一下眼前的少女:低著頭,正羞澀地絞扭著衣帶的她身形娉婷,柔美無限。男子眯縫起眼,想了一會兒,便肅顏道:“玉梨,先生已有妻室,已經、、、沒有資格去參加百果宴會了!”
少女嬌美的臉一霎那間變得蒼白,遲疑了一會兒,她才低聲回道:“玉梨知道先生已有妻室,先生不必特地在玉梨麵前提起。至於那百果宴會,玉梨也隻是、、、跟先生開個玩笑罷了!”
男子沒有細看少女的神色,聽罷少女的言辭,他鬆了一口氣,然後又道:“今日的功課,可不要落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