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常和下麵的小朋友宣傳曾國藩的學說,曾國藩學王陽明,最講四個字,叫作“內聖外王”,這是讀書人對自己的要求標準。內聖是說自我內心的修煉,人品要端正,技術要高明;外王是說誌向和眼界,誌向要宏大,眼界要寬廣。不一定豎個山頭,拉支隊伍就叫外王,有事業心,有誌向,有想法,也是外王。我想這句話說得挺好,所以常常說給大家聽,尤其是男孩子,希望他們聽了可以明白一點裏麵的道理,鼓起勇氣,振奮精神,以這樣的標準要求自己。我也喜歡把老肖的故事講給他們聽,因為我覺得,如果這個修煉的標準是我麵前的一條征途,老肖一定是遠遠走在我前麵,需要我去學習、追趕的那個人。
四 故人
前幾天我剛剛從外地講課回來。說到這次的課程,倒是有些奇遇在裏麵。年前有個培訓學校找到我,邀請我到外地講課,我從沒和國企性質的培訓學校打過交道,所以很驚奇他們是如何找到我的,一時間自我感覺還十分的良好,覺得自己已經有了一點小小的名氣。聯絡我的那個老師沒見過麵,但是聲音輕柔,語氣謙和,非常客氣。我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非要知道他們是怎樣找到我的。於是那個姑娘笑笑提醒我說還記不記得W總,我聽了仿佛醍醐灌頂,一下子就想了起來。那個W總在跳到這家銀行之前,在另外一家頗有名氣的國內銀行供職。我在兩年前的一個冬天到她所供職的銀行講課,她是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一個學生。
那個冬天特別冷,正好趕上我患重感冒,講課的前一天還燒得昏天黑地的,但是課程不可能因為感冒而推遲,隻好咬著牙爬起來。那個銀行在北京郊外專門建了個培訓大樓,外麵灰灰黑黑的不起眼,但是內有乾坤,讓人大開眼界。整整一層樓的培訓教室,每間都寬敞明亮,設施先進。主辦方還專門為這一天的課程做了一塊巨大的宣傳牌,放在教室的最前麵。我站在講台上,下麵坐滿了從各地趕來的分行、支行的行長,不知道是不是體溫的原因,總是覺得自己臉上熱熱的。課講得還算順利,但是氣氛總是調動不起來,下麵的諸君平時都是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不太看得起從外麵找來的小老師,所以對我的問題也都敷衍了事,愛理不理的。
後來W總推門走了進來。她是個外表清爽幹淨的女士,說台灣腔的國語——對於這件事她還曾奇怪的問我,我怎麼就可以斷定她說的乃是台灣口音?我說那很簡單呀,我隻需要聽一個詞,你們台灣人讀企業的“企”,無一例外的要讀“氣”。她聽了哈哈大笑,一點也不掩飾一口潔白整齊的牙齒。W總出身花旗,有很濃的花旗情結,跟我說她也是骨子裏的citi-banker(Citi-bank是大名鼎鼎的花旗銀行,citi-banker是員工驕傲的自稱)。當時台下應者寥寥,我正一籌莫展之間,W總的表現真令我感到欣慰。後來我每次講課都要在課堂上麵發掘這樣一個學生——他頭腦靈活,思維敏捷,而且渾身都散發著生機勃勃的氣象;他會跟著你的思路,會搶話,會接茬,甚至有時還會喧賓奪主,但是一點也不討厭。W總就是這樣一個人。
下課之後,我們倆搭同一趟車回家,一路上談天說地,非常愉快。她當時住在北京一個很有名的樓盤,出門就是一潭清水,到了春天還有萋萋芳草,可稱草色入簾青,讓我無比的羨慕。暮色中我們互道保重,相約有緣再見,沒想到兩年之後又有這樣的機緣。
飛機到合肥的時候天色已晚,陪我一起出課的老師是個氣質優雅的女孩子,開始看她處事成熟老練,把我照顧得無微不至,還以為是個姐姐。後來臨告別的時候,我終於沒忍住,專門就此事就證於她,沒想到還是個小妹。這件事情也給了我一點啟發,那就是國企有國企的好處,那樣的環境可以讓人迅速成熟起來。不像“四大”裏麵的大姐小妹,在單純的象牙塔裏修煉,一個個看上去全都比實際年齡小很多,很大歲數了還每天背個雙肩包到處走,書包上還要掛著各種毛絨玩具,簡直比肩天山童姥。我有個師妹就是這樣的例子,老大不小的人了,還要用Kitty貓的鍵盤,而且還要帶到客戶那裏去用,簡直是令人發指。
我們住下之後,我心想隻能在此地盤桓一日,不出去轉一轉實在遺憾。酒店的那個幫我提行李的小弟拿了小費,心情不錯,指點了我好幾個地方。我信步走出來,外麵微風習習,已是吹麵不寒的楊柳風。
合肥我以前從沒來過,附近的蕪湖倒是駐紮過一個多月,還記得當年和大姐笑傲當地的鳳凰美食街,逢店必入,為推動當地的經濟發展也作了不小的貢獻。當時曾吃過一家的蘿卜絲酥餅,那簡直是無上的美味,我當時即興發表吃後感,說簡直吃得心曠神怡,沒想到這句話被大姐牢牢記住,常常嘲笑我吃個蘿卜餅都能吃得心曠神怡,這樣的人實乃罕見。
合肥的街麵並不熱鬧,可能已近深夜的原因,街頭車馬稀少,有點冷清。我到了據說當地很有名的瀘州太太,沒想到酒樓裏麵倒是人聲鼎沸的。我找了一個座位坐下,點了一小份水餃,一個特色木桶雞,一個油渣粉絲大白菜。我不知道這裏什麼好吃,隻好聽從菜單上的推薦——事實證明,我該事前問問當地的同事該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