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在幽深的巷子裏,沒有一絲光,沒有一點風,湮沒在黑暗裏。
黑暗中突然傳來少女的呻吟,帶著病態的痛苦。
然而沒有一個人。
隻有一地黑紫的血液,已經幹涸。突然一旁的垃圾桶動了一下,憑空冒出一個美豔少女的頭來。
少女眼窩深陷,發色幽深,皮膚蒼白,嘴唇卻是鮮豔的朱紅,像是抹了鮮血,眼底的淚痣無聲的招搖。
“啊、啊啊——”少女呻吟著,然而她的身體都不見了,隻有一個美豔的頭顱。
少女頭下的泥土突然像活了一樣,蠕動著頂起少女的頭顱。那些肮髒汙穢的東西在重新組成少女的身體,而少女修長的脖頸上白皙的人皮開始拉長,像是給魔鬼附上了一張美人皮。
少女纖細的鎖骨,高聳的胸脯重新長了出來,然後她修長的雙手也長了出來。
[告訴你了不要獨自出來,Tomie]富江心底有個聲音這樣說著。
“有什麼關係呢?這代表我被人需要著啊。”富江這樣回答。
[沒法理解啊……我掌控身體就沒有這樣的事兒~~]
“你說我們兩個是不是反了呢?總覺得我才是掌握感情的心髒。”
[有道理,不如下次我們兩個再分開吧,看看誰吸引的人最多?]
“嘻嘻……一定又是你輸,My heart~”
富江的兩個人格互相交談著,她們一向自詡為這具身體的心髒和大腦,事實的確如此。
她們從來到這個世界開始就占據著同一具身體,掌握著情感和善念的心髒,掌握著欲望和惡念的大腦。
曾經有過一段時間,富江的心髒和大腦分開了,那是富江第一次被分屍。然而心髒和大腦最終找到了彼此。她們就像是畸形的雙生子,從子宮裏就沒有分開過彼此。
等到少女完全生長出身體時,已經到了十二點了,少女穿上染著血的校服,挑起一個嫵媚的笑容,哼著小曲兒,找到之前被藤木扔到垃圾桶裏的書包,和自己被肢解的其他屍塊。
該死的藤木,居然用那麼鈍的刀!砍得她好痛啊……
女生從書包裏掏出一小瓶汽油和一個打火機,轉頭將汽油倒入了屍塊裏,把打火機扔了進去,點燃。
火裏似乎傳來了一聲聲女聲的尖叫,少女不為所動,血紅的指甲點著淚痣,陰鬱的笑著。
這世上,有兩個富江,就已經足夠了。
川上月子感到很不安,大廳裏的鍾表剛打過了十二點的鍾聲,然而自己優秀美麗的姐姐還沒有回來。
川上富江。
這名字像是一個魔咒。
月子驚恐的聽著父母不停餓得念叨姐姐的名字,帶著一種狂熱的病態。
什麼時候開始的呢?變成這樣。
姐姐越長越漂亮,帶著一種讓人著迷的魔性。所有人都為她顛倒,包括父母,月子摸了摸手臂上電線抽打出的血跡,心底茫然。
之前姐姐突然說要燒掉所有的照片,可是月子不願意,因為那是月子和姐姐的回憶,然而不知為何,姐姐一定要燒掉照片,自己的阻撓隻換來了父母的毒打和姐姐的冷眼旁觀。
她還記得小時候姐姐把自己抱在懷裏一起看動畫片,一起一起下湖抓魚,一起……
突然鑰匙開門的聲音傳來,是姐姐回來了,全家三個人一起死死的盯著門口。
“我回來了,”富江隨手脫了鞋,“都別傻站著了,今天是我的生日,真是掃興。”
說完,富江頭也不回直接往樓上走了過去,像是沒看到那個蠟燭已經燃盡的蛋糕。
“姐姐,等等,”月子在父母病態的盯視下,硬著頭皮喊住富江,把一個包裝精致的盒子塞到富江手裏,牽出一抹牽強的笑,“生日快樂。”
富江看著平庸的妹妹,麵無表情地打開手裏的禮品。
是一條鑲滿了碎鑽的項鏈。
[這又用了多少個月的工資呢]心髒對大腦說。
兩個富江在心底不屑的嗤笑,把項鏈隨手裝到了衣服口袋中。上了樓。
“等等,富江”,父親叫住富江,“你去哪裏了?”
富江頭也不回:“和藤木去看電影了。”
“你們什麼關係?”父親又問,眼睛裏閃著瘋狂的光。
月子感到不安起來。
富江終於回了頭,居高臨下看著父親:“男朋友,怎麼了?”
雖然他肢解了我,心髒想。
父親低下了頭。富江繼續往樓上走。
然而月子的角度清楚地看到父親的手,伸向了果盤裏的水果刀,她想阻止自己的父親,然而剛剛叫住姐姐,父親就衝了上來,把自己推下樓梯,朝姐姐衝了過去。
“富江、富江,你是我一個人的!我不會和任何人分享你!”父親病態地喊著,刀子向富江身上捅去。
鮮血四濺。
富江的身體滾下樓梯,落在了月子身邊。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