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深冬,江南各郡下起了鵝毛大雪,紛飛的雪花翩翩起舞。
旋起妙曼的身姿,宛如一朵朵純淨、潔白的雪蓮。為滄桑古老的雲京城,披上了一層厚厚的雲杉。
雲京城,天武王朝南方第一大城,亦是王朝南都,能容納百萬人口。右臨東海,北近承江,水陸運輸四通八達,商業極其繁華。
此時已經到了傍晚。
晚風吹襲,雪絮紛飛,幽靜美麗的夜空上,一輪彎月從東邊緩緩升起,如同一片白色的月牙雲,為大地上撒下一片淒美的銀光。
西城桂子坊是雲京城諸多坊市之一,大雪下了一天,家家戶戶都已經閉門諧業,坊間一片寂靜。
“風去梅花落,夜來霜雪寒。江明時映月,樹暗頻扣欄。恍似瑤台路,忽如蓬萊山。歸心且莫急,紛飛是神仙。”幾聲淡淡的輕吟。
柳青衣借著月光,一個人信步慢行的走在桂子街上,望著美麗雪景,不由自主的吟出了一首詩。
“嗯,就叫《雪夜》吧!”柳青衣心裏自語道。
他身穿著青衫,麵目俊秀,年紀在十七八歲之間,身體略微單薄。
一路走來,積雪深堆,雖說街道上的雪隨著稀少的行人行走而變的稀薄,但卻還是有半尺厚。
這條街不長,他走的不急不緩。
深一腳,淺一腳,不時還雪滲到鞋子裏麵。
不過,柳青衣毫不在意,又將詩句在心裏默默的念了兩次,在不知不覺之中他便已走到家門。
這是間普通的民宅,三室一廳加一個院子,樟木的木料有些古老,看起來已經有不少年月了。
他輕輕的推了推門,似乎知道主人什麼時候回來一般,“嘎”的一聲便開了,門沒拴。
柳青衣踏了進去,苦笑著搖搖頭,“這丫頭,這幾天都早早去梢,若有強人進門,那可如何是好。”
雖然這麼想,柳青衣心裏還是升出絲絲暖意,他知道,妹妹這樣做是為了他早點進屋,好暖暖身子,畢竟這幾天天氣也確實太過冰寒了。
輕輕的扣上門,將門拴撥下,柳青衣沒有驚動任何人,緩步穿過前廳,向自己的房子走去。
他的房間在院落的最裏間,房子不大,但卻樸實,充滿了一種書生卷氣。
當柳青衣推開自己的房門時,撲麵感到一陣溫暖,屋子裏早已經燒好了一盆炭火。
盆子早已經鏽跡斑斑,因為長年的燒灼,鐵作的邊都有些變形,甚至盆底還破了一個洞。
燒灼的炭火也不是什麼大戶人家用的香炭,那都是早些時候準備過冬燒煉的炭火,因為是普通木料,而且有些炭上並未燒好,灼燃時還散發出一種熏人的煙味。
不過,盡管家裏條件如此艱難,但柳青衣依舊感到股股溫馨之意。
他的眼眸中閃過點點寵愛,嘴角牽起了一絲笑意。
自從四年前父親將他送進太守府,留下這棟房屋與妹妹柳飛絮便失去蹤影後,他早已經習慣了這種溫馨。
房間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裏麵收拾的一塵不染,主要放著一個書架,一張床、一個衣櫃、一張書桌,和其他一些物件飾品。
書桌上擺放著文房四寶,幾摞書籍和一盞油燈,這是平時夜讀用的。
柳青衣走近書桌,借著微末的月光,從桌上尋出火石,點燃油燈。
光明一下子便充滿整個房間。
然後,他在書叢裏找到了一本目頁對折好,昨夜沒看完的書,翻開昨天的內容,從容的看起來。
“夫穀虛而川竭,丘夷而.....”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書山無路,學海無涯。知識就像一個無底深淵,有些人讀起書來總是會廢寢忘食,如饑似渴,沒有時間觀。
很顯然,柳青衣便是那種沒有時間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