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評書藝術及其腳本創作(3)(1 / 2)

他笑什麼?他笑的是這個“屯迷糊”不懂得送禮的規矩——一般給領導送禮的,大都是晚飯之後、睡覺以前,夾著小包兒、避開人眼,到領導家先把禮品放在外邊,進屋偵察一番,沒人快往外拿,有人不可強獻,找話茬兒嘮上個三言五語起身告辭,等領導的夫人出來送行的時候再把東西亮出來,悄悄叫一聲好聽的——注意:除了“媽”之外,什麼好聽叫什麼——說明“這是我的一點兒小意思”……掉頭就走!哎,這事兒啊得這麼辦。

評書藝術,是紮根在民族文化土壤中的傳統藝術。廣大民眾根據自己的實際需要創造了這一藝術形式,而它的繁榮、傳播又進一步影響著民眾欣賞習慣的形成。中國民眾習慣於通過“寫意”與“模擬”的表現方式,達到“神似”的意境,並認為它更能利用有限的形式去表現豐富的內容。廣大民眾習慣於從人物的對話、行動中去體味人物的心理性格。而且,他們對傳奇的愛好也似乎更甚於寫實的作品,因為它能高強度地激活人們的審美快感。中國的民眾也特別喜歡把嚴肅的內容通過諧趣的喜劇形式表現出來。幾百年的評書傳統,積累了民族藝術的許多寶貴經驗,連同民族的審美趣味,都是值得我們認真探索的。

評書的“莊”與“諧”,很大程度上是由它獨特的語言方式體現出來的。

評書語言簡潔、誇張、生動、形象,描繪人物或景物常用“貫口”和“俏口”。

例如:在《馬老二送禮》中,有這樣幾段:

這位馬二叔,腰不塌,背不駝,連毛胡子從嘴角兒一直長到耳朵根兒,兩隻眼睛總是那麼半睜半閉半眯縫著,可一瞪起來溜圓鋥亮!他光棍兒一條,趕大車出身。如今在生產隊身兼兩職:白天倉庫當保管員,晚上喂馬當飼養員。由於他為人公正人直爽,又愛說愛笑的,在群眾中很有影響,大夥兒都信得過他。

第二天一大早兒,隊長劉根柱來到生產隊,隻見馬老二把馬喂飽了,車也套好了。車上有大米、白麵、粘豆包兒,豬肉全是四指膘兒,頭蹄下水、牛羊肉,凍魚、凍雞、寬粉條兒,幹豆腐、大豆腐,暖窖黃瓜、嫩蒜苗兒,豆角絲兒、角瓜條兒,還有兩串彤紅兒、精細兒、溜尖兒、一摸手冒火、一聞辣鼻尖兒的幹辣椒!

縣委收發室裏,一個戴眼鏡的值班員正端著一張報紙在那兒打瞌睡呢,忽聽窗外一陣串鈴聲響,抬頭一看,見一輛大車闖了進來。趕車的老板子雙腿叉開,站在車上。隻見他頭戴狗皮棉帽帽耳迎風翻揚向後,身穿羊皮大氅敞開胸襟卷垂兩旁,腳蹬牛皮靴頭頭前兒鋥亮,手握七尺紅纓鞭鞭鞭炸響,他是耀武揚威,威風凜凜、凜凜寒風壓不住他的高聲吆喝,喝住牲口將車停在大院當中!

評書語言曆來追求“無所不用其極”,無論說誰好、說誰壞,說誰能耐說誰怪,全都寫到無以複加的程度。上個世紀80年代初,上海《故事會》雜誌麵向全國征集傳奇故事,我寫了一篇現代評書《呼嚕案》,拿了個二等獎。其中對主人公的描述是這樣寫的:

一般情況下,如果有人說站在院裏能聽見屋裏的人打呼嚕,肯定沒人相信。可是在二道溝公社,有人說在院牆外頭能聽出一把手王書記在哪屋裏睡覺,絕不會被視為咧玄,誰都得相信。為啥呢?這位王書記是個遠近聞名的“呼嚕王”。

他打呼嚕的能耐,劉欣小時候就有所耳聞。

劉欣從部隊轉業回來那年秋天,帶領基幹民兵參加修築國防公路的工程。野外宿營,時常有野獸來襲擊他們的帳篷,鬧得人心惶惶,戒備森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