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城。
三月桃花壓枝頭。
七歲的小公子身穿如雪白衣,騎著一匹火焰般熾熱的火紅色小馬駒,如同初夏的曉荷,清新而獨特。
右手裏握著一把精致的檀香扇,輕輕搖曳,不經意間透露出不屬於這個年紀裏的灑脫和自信。
左手輕輕挑起一把木劍,穩穩地橫放在他那瘦小的肩膀上,木劍上還挑著一壺沒有蓋子的濁酒,那酒壺隨著小馬駒的步伐輕輕搖晃,散發出淡淡的酒香。
小公子就這樣騎著小馬駒悠哉悠哉地走在繁華的十裏街上,檀香扇一下沒一下地扇著。
“三月桃花盛開,芬芳撲鼻,在這美好的春天裏,品嚐美酒佳肴,與知己好友共度春風,才是人生難得的愜意。”
小公子用著最稚嫩的嗓音說著不屬於這個年紀才悟出來的話語,搖頭晃腦的看著十裏街兩旁的桃花樹。
桃花瓣隨春風飄落,飄到酒壺裏,蕩漾出一圈圈漣漪。
可惜,美酒他不能喝,佳肴倒是可以。
“小公子!”
街道兩旁的小販們朝著小馬駒上的小公子打招呼。
小公子也很熱情的回應,等快要走完一條十裏街的時候,一道道靴子踏在青石板路的聲音傳來。
“噠噠噠——”
小公子臉色一變,一拉小馬駒,馬蹄與青石板路碰撞聲,濺起一地桃花。
在小公子離開後,一群輕甲武士從四麵八方跑過來,速度快的似一陣風,使得兩旁的桃花樹上的桃花紛紛落下,軟靴又將青石板路上的桃花瓣踩的飛起,美不勝收。
輕甲武士約莫十多個人,個個滿頭是汗,麵紅耳赤,喘著粗氣,但嘴裏依舊喊著:
“小公子!”
“小公子,你在哪?”
“老爺和夫人在找你呢!”
“……”
輕甲武士的領頭指揮著其他武士往東南西北方向去找人,專門挑小公子經常去的地方找人。
為首的陳涵副將摘下頭盔,看著周圍開滿桃花的春風十裏街,這條街是小公子最喜歡來的地方。
陳涵副將又看向旁邊賣桃花酥的老者,老者笑盈盈地將桃花酥裝入油紙袋裏,芬芳的糕香味隨風飄遠。
“朽叔,你可知小公子跑哪去了?”
被喚作朽叔的老者慢悠悠地抬頭,渾濁的眼睛此刻亮晶晶的,哈哈一笑,將一袋桃花酥遞給陳涵副將,“小公子這個小皮猴,老朽哪知道他在哪。”
“多謝朽叔。”陳涵副將眯眼接過桃花酥,目光落在朽叔身後的攤位上,旁邊露出一小撮漆黑的馬尾,很快又被一雙白嫩的小手抓了回去。
陳涵副將露出了然於心的表情,拿出一塊桃花酥咬起來,轉身欲想離開時,回頭笑眯眯地對著朽叔說道:“朽叔,若您看見小公子,就跟他說一聲回家,老爺和夫人甚是想念他。”
陳涵副將將那一句“甚是想念”加重語氣,可見這個“甚是想念”絕對不簡單。
躲在攤位下的小公子渾身一顫,怒瞪著躁動不安、想偷吃桃花酥的小馬駒,小聲道:“清風,安分點!若本公子被發現抓回去,你就完蛋了!”
小馬駒似乎被恐嚇到,後踢不小心踢到攤位跪下來,“蓬”一聲響起,讓朽叔眼睛左右閃躲,和陳涵副將扯嘴一笑。
小公子捂著眼睛,真是個豬隊友。
忽然眼前留下一道黑影,小公子抬頭,陳涵副將那一張嚴肅的國字臉映入眼簾,小公子抬手幹巴巴地打招呼,“陳叔叔。”
陳涵副將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小公子,高大的身影巍峨泰山一樣立在那裏,“小公子,該回家了。”
“嘿嘿。”小公子拉著小馬駒起來,一骨碌的爬上小馬駒的背上,將木劍扛在肩上,拿著檀香扇輕輕扇一扇。
眼睛卻不安分地左右亂轉,剛想伸手牽起韁繩,卻被一雙黝黑地位大手抓住了。
“小公子,末將來就好了。”
小公子黑溜溜的大眼睛對上陳涵副將那一雙蘊含著風暴的眼睛,小手不自覺的收回來,哈哈一笑,“麻煩陳叔叔了。”
“不麻煩,小公子的事怎會麻煩呢?”陳涵副將依舊皮笑肉不笑的樣子,看的小公子心中一緊。
“小公子,來,給你的桃花酥。”朽叔將兩包桃花酥塞到小公子的懷抱裏,還從旁邊的小木箱裏掏出一包寫著“茶”的包掛在小公子的木劍上,“這是你托我找的茶。”
小公子眼前一亮,伸手將茶包取下,攬入懷中,“謝謝朽爺爺。”
跟朽爺爺道別後,陳涵副將牽著韁繩帶著小公子回家。
小公子坐在小馬駒上,晃蕩著腳,嘴裏朗聲地念道,嗓音響徹春風十裏街。
“春日陽光柔,邀友來品茶。
綠葉舒展處,清香繞室華;
茶香隨風起,思緒隨波濤。
談笑風生間,歲月靜如斯;
韻味在心間,友誼如茶醇。
愜意春日時,共飲賞花雨。”
陳涵副將習慣性地掏掏耳朵,眼裏嫌棄地瞟了一眼小公子,現在自家小公子渾身上下寫著“裝逼”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