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011年9月19日下午，筆者坐在了地鐵集團位於17樓的一間會議室裏，不是開會不是采訪，而是參加集團新員工的培訓。而此前，我已經拿到了一整套十本左右的培訓教材，都是集團的總工和部長、主任們的自編教材，當然為了照顧我這個老童生，我還拿到了好些本正式出版的地鐵類書籍，仔細一看，也全是大專院校的教材，有的尚能通讀，有的是我這個文科男無能為力的，比如說關於盾構，此前是從未聽說過的。還有諸如橋梁隧道等相當專業的領域，那可不像詩歌小說來得那麼可以自學。為了采訪的便利，地鐵集團給我安排了一個辦公室，地點就在物產國際廣場的16樓。
且省略這一天一路上交通的情況，當趕到一樓大廳時，剛好是上午九點差五分，課是九點開始，那要坐電梯的人跟一個小時前在等公交車的人幾乎是一樣的多，有所區別的是，等電梯的人相對比較文明，即使你想不文明，最後擠進電梯時，當電梯發出嘟嘟嘟的聲音時，當所有人甚至隔著腦袋向你側目時，你是絕對HOLD不住的，你隻有退出等下一班了，好在退出時你畢竟是排在第一二位，這跟擠公交車時的情況還不大一樣。而到中午吃飯或傍晚下班高峰時，在16樓要想坐上下行的電梯，那也不是一件易事，因為已經客滿了，一個比較通行的辦法是，你先坐上行，然後再下行。
之所以要寫坐電梯這一筆，我想這絕對不是一閑筆。因為在這個短暫且密封的空間裏，我也在觀察著人的言語。有些樓層進來或出去的人的言語，明顯是不一樣的。因為離得相當的近，就連女士還有部分男士身上灑的香水的氣味也是大不相同的，更不要說夏天裸季到來時，年輕女士到底會暴露多少，這你心上也完全是有數的。就像我所在的單位杭報集團，有兩幢基本並行的大樓，這兩幢大樓進出的人明顯也是不太一樣的。新大樓以做采編的居多，而老大樓做經營的居多，所以他們的談吐也是會有所不同的。就像抽煙多年的人，他身上是有一股煙氣的，但他自己往往是聞不到的。
我想說的是，地鐵集團的人，讓我感覺整體素質還是比較高的，第一他們說話還是比較輕的；第二這裏作為一個公司管理層的辦公層，其年齡結構也是比較成熟的，這或許跟在七堡的運營公司恰成對比；第三就他們的穿著而言，還是比較理工而不太文藝的……或許他們隻是展現了某一方麵吧。
我所在的16樓辦公室，朝南的窗口，那地麵正好是南北向的鐵軌，一旁是貼沙河。幾分鍾一班的動車，會從下麵奔馳而過，如果不關窗戶，是絕對聽得到車過鐵軌的聲音的。隔在幾年前，在去日本旅遊時，我都會對著他們的動車（新幹線）拍照的，而現在整日麵對這動車之聲，我則陷入了一種沉思。我在想，電梯、自行車、動車、地鐵，其實都是有一種關聯的，實際上都是要表達一種人和交通工具、人和現代城市的關係吧。很顯然，騎著自行車去寫地鐵，雖然中間好像也隔了一些時光，但是在21世紀的中國，自行車和地鐵也是並行不悖且相輔相成的，正如國外好多人把折疊自行車帶上地鐵，然後出站後再騎上一段。那麼由此看來，這兩種工具，一個是要解決一段，一個是要解決一長段。而無疑的，杭州前些年在解決一段的問題上是有口皆碑的，其公共自行車係統還是比較超前的，那麼相比之下，地鐵建設自然是滯後的。
而電梯是要解決更短的一段，且是垂直運行的那麼一種交通工具、但它也有早晚高峰，這種在寫字樓設計中的滯後甚至落後，常常使我們的打卡一族倒在最後的幾秒鍾裏。她們幾乎每天要大呼小叫，但是沒有辦法，高跟鞋有時又不能承受登樓梯之苦。我這樣想，絕沒有揶揄之意，我隻是想說，我們每天都在跟衣食住行中的“行”發生著關係，這個行甚至包括了電梯。
當然這些年的視頻廣告也做進了電梯，這是你不得不看的幾秒鍾和十幾秒，這便是文化植入或叫侵入的一種姿態，所以電梯裏的廣告，大多是淘寶大多是租車大多是美食，是舌尖上的風暴，這可能跟特定的消費人群密切相關吧。
我想起培訓時的一個細節。地鐵集團凡招新人，上崗前都要進行培訓，除了點對點的專業培訓之外，還有諸如全科式的培訓，比如讓沈林衝總工程師來作較為宏觀的講座，讓黃先鋒部長談談關於規劃設計的問題，然後就是工程部、安檢部、財務部，甚至包括由辦公室主任楊春芳來講公文寫作。讓人感受頗深的一點是，有一堂課是關於工程變更問題的，應該說是非常專業的，但授課的應科長卻特別講到了誠信問題，講到了實事求是的精神，這讓我頗為感動。因為就我在采訪中接觸到的人來說，他們雖然也會表述，但一般是以理科男、工科男為主，不會唱高唱，而且誰也沒有要求他們唱高調，一般是有一說一的，我倒不是說應科長是在唱高調了。我隻是感覺，在專業性很強的講課中，他都要提及精神層麵的內容，這就很是讓我刮目相看。如果集團內部都不講精神層麵了，而隻由黨政、紀檢或團工委開會時才講精神，那我以為這個企業是沒有希望的。再推而論之，一個不講文化品質不講人文追求的企業是不可能成為百年企業的。
2
我的這個觀點得到了地鐵集團黨委書記陳瑋的認同。大家都知道地鐵給人一種很剛硬的感覺，讓人想到鋼鐵公司，而組織上配一位女書記，來個剛柔相濟總是可以的吧。從大的層麵上說，在中國一位女性要走上政壇，遠比在西方世界要困難得多了，尤其是擔任一個大型國企的黨委書記，這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陳瑋是2010年的年底到地鐵集團上任的，此前她是杭州人防辦的一把手，黨委書記、人防辦主任。人防和地鐵，顧名思義，地鐵和人防，倒是有一個共同點，那都屬於地下空間，隻不過一個以國防備戰為主，一個是以民用交通為主，當然地鐵也兼有備戰的功能的。這一點陳書記給我特別作了強調。我不知這是不是調她來做書記的一個原因，當然，她到人防辦之前，是在規劃局做副局長。在規劃局之前，她是在建委做一名處長。那麼好，建委、規劃、人防都跟地鐵專業較為相近的。
而更重要的原因或許還來自以下兩個方麵。一是在2008年湘湖11·15事故之後，準確的說是在2009年春節之後，地鐵的黨委書記就是空缺的，這很顯然是不利於工作的開展的。還有一點是，陳瑋是學規則設計出身的，是杭州大學（現為浙江大學）首屆規劃設計專業的畢業生，也曾長期在建委係統工作，32歲就做了市規劃局的副局長。講起早年的規劃經曆，陳書記還是頗多感慨的。她說大學一畢業就到到了淳安，最早千島湖的規劃就是她參與做的，現在地鐵集團和她的結對幫扶點也是在淳安，那是到了千島湖排嶺鎮之後，還得走上個半天才能到的偏僻鄉村。
組織找談話之後，陳瑋二話沒說就準備履新了。
是啊，如果從安穩的角度來說，目前形勢下的人防辦絕對是個好單位，再加上又是一位女同誌，做地鐵的風險實在是太大了。不能說一點也沒有猶豫過，但她知道，調她到地鐵，那是組織對她的信任。陳瑋雖然在職務上是一名領導幹部，但骨子裏還是知識分子的血脈，士為知己者死，這是中國古代知識分子的傳統，現在談不上“死”，隻是讓你去工作，她也知道這工作是充滿挑戰的。
筆者注意到地鐵集團的內刊《杭州地鐵》關於陳瑋來地鐵赴任的一則報道。筆者雖然是官場之外的閑人，但報紙看多了也看出一點名堂來了。一般一個正局級幹部（因杭州是副省級城市，所以這個正局又相當於副廳級）上任，最多最多就是組織部長送到新單位的，組織部長一般又是市委常委，所以有常委相送這個規格是頗高的了。但部長隻有一個，不可能成天送來送去的，所以很多時候，也有常務副部長或副部長相送的，而陳瑋的履新（時間是2010年12月21日），不僅是時任的市委常委、組織部長於躍敏相送，更有市委副書記、代市長邵占維和當時的副市長俞誌宏一起到地鐵集團來宣布的。為什麼會這樣呢？本來從市委常委會的分工來看，市長作為副書記是不分管組織工作的，那麼邵市長（當時還是代市長）為什麼也要到地鐵集團來宣布這一任命且發表講話呢？原因就是邵市長兼任了杭州市軌道交通領導小組的組長，而俞誌宏則是分管建設口的副市長，他是領導小組的副組長，而地鐵集團的黨委書記在“11·15湘湖事故”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是空缺的，這顯然是不利於各方麵工作的展開的。市長副市長雖然兼任了軌道交通領導班子的主要成員，那是在一個較高的層麵上進行協調，而平時工作的開展，主要是要靠地鐵集團的領導班子，那麼黨委書記無疑就是擔任領頭雁的使命。這一點陳瑋心裏是很清楚的。事實上我在采訪陳書記之前，已經在幾個場合跟她有過交流。這個交流有的是單向的，比如我會觀察她在工地上和工人們共進晚餐時的態度。一般來說，集團一把手，又是一位女士，大多隻是象征性的舉舉杯就可以了，往往是稍坐一會就以“晚上有個會”或“還有事”就借故閃開了，但是這位書記卻不，她會吃到跟大家一起回家，每每工友們喊著“雄起”來向她敬酒時，她都會起身迎候，而且也會跟大會一起高興地喊“雄起”！
還有一個細節。2012春節的正月十六，地鐵召開媒體懇談會，此前記者們是先參觀和試乘，後來四點左右是到下沙開會，會後通知是要吃飯的，但因為媒體來了幾十家，有的前麵的試乘沒有趕上，於是好多人又回去試乘了。那麼這一邊，陳瑋還是等在記者們來吃飯，其實這天晚上她要去參加市委的一次特別會議，那是市委新班子成員的一次交底和亮相，所以這個會她是必須要去參加的，而現在媒體朋友還沒來，她也隻好等著，隻是後來快6點了，而下沙趕到市政府大樓，那是可想而知的情景，這時她才匆匆地扒了幾口飯去開會了。
陳瑋曾經說過，以前的人防辦還是個半軍事化的單位，所以她也多少練就了一些部隊作風。事實上女性當一把手的，絕不可能是柔柔弱弱的，比如在大觀園裏，要當家也得是王熙鳳或薛寶釵，而絕不可能是林黛玉的。所以撒切爾夫人便有鐵娘子之稱。這鐵便是行事風。因此杭州地鐵有這麼一位領頭雁，可以說是剛柔並濟的，這跟我們所說的地鐵文化倒也有幾分相似之處。
杭州地鐵文化，這便是陳瑋上任後抓的一件大事，因為她心裏很清楚，這就是她黨委書記要抓的事情。因為任何一家先進的企業，都有它自己企業的核心理念，有它的核心價值觀。怎麼提煉和打造杭州地鐵的核心理念，這是跟1號線的安全建設、順利通車是同樣頭等重要的大事，無非一個是硬任務，一個呢是軟的是文化的，似乎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但是它無處不在，就像空氣一樣。如果說等到1號線開通了，有人問起杭州地鐵的核心理念是什麼，大家都一問三不知，那顯然這個企業也是做不長的，因為百年企業，文化為基，而地鐵的事業，從國外先進國家和城市的例子來看，那就都是百年大計啊。
為此，地鐵集團先是組織員工進行動員學習，然後就是由組宣部進行問卷調查，這是自下而上的發動，這是一個層麵，好在這個層麵上前麵也已經做了不少的鋪墊和準備工作了。另一層麵就是聘請著名的企業策劃公司——北京同心動力企業管理顧問有限公司為杭州地鐵量身定做，就像做地鐵服裝一樣。這家公司成立於1999年，是中國專業從事企業文化管理的谘詢公司，給包括中國工商銀行、中國農業銀行、交通銀行和勝利油田、安徽高速在內的多家知名國企進行過企業文化的策劃和包裝，在業內享有“中國企業文化管理的黃埔軍校”之稱號。
2011年5月25日，以《杭州地鐵集團有限責任公司企業文化手冊》為載體進行了一個發布宣傳會，會上首次提出“暢行之道”是杭州地鐵獨特的價值觀念，理念倡導、精神風貌等智慧結晶的總和，其要義是以“企業暢行為基，以社會暢行為標”。後來我在采訪陳瑋時，她給我解釋的暢行之道倒是很通俗易懂，她說“暢”有兩個意思，一為無障礙、道暢，二為舒暢，盡情；也就是說一個要心情好，第二個就是要道路暢通，做地鐵的就是要保證地鐵的安全暢通。她說現在人們常說的衣食住行，實際上“行”反而是困擾大家最多的，也是社會矛盾較為突出的，如果真能做到暢行之道，那對社會就是善莫大焉。
這也就是我後來在地鐵集團走廊裏看到的標語，也許標語這個說法太傳統陳舊了，應該叫作企業LOGO，特別是書法家王冬齡先生書寫的“杭州地鐵·品質生活”八個字，已經成為一個招牌了，其實不光是王冬齡先生，資曆更老的西泠印社副社長劉江先生也用篆書寫了“杭州地鐵·品質生活”這八個字，隻不過今人看篆書多半要猜了，不是那麼一目了然的。由中國最頂尖的書法家書寫杭州地鐵的企業理念，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文化的事情，同時這兩位書法大家還受聘擔任了地鐵集團的文化顧問。文化文化，先得有文，然後才是慢慢地去化，現在在公司的走廊上到處可見這樣的字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