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暴風,似刀刃一般刮在人的臉上。
殘陽如血,暮色下,本就已是血色的城牆又披上了一層妖豔的紅霞,血跡如同小河淌水一般緩緩蜿蜒而下,將靠近的地麵都染上了血色。
“活下來了!”
”我們勝利了嗎?這真的叫勝利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
…………
…………
城牆上的人麻木的從人堆裏爬出來,大口貪婪的呼吸著空氣,濃濃的血腥味直往鼻孔裏麵鑽去,淚水不知什麼時候在滿是血痂的臉上流出了兩道溝壑,他們是這一場抵禦戰中少數幸存下來的人,極其幸運,卻也不幸。
牆外堆積的屍體幾乎要與城牆齊高,這一場以人命填滿的戰鬥不可謂是不慘烈,其中有平民,有覺醒者,說不定還有夜族,但不知道他們的名字,也不知道誰還在家裏牽掛著他們,他們在目光黑暗前還念著誰。
這些屍體今晚就會有人來處理,會被一輛又一輛巨大的清理車拉走火化,避免疫病的發生。
……
徐起木然的在家中坐著,他們所居住的地方正是巨城外圍的平民區,此時整個平民區都是死一般的寂靜。
黑獸侵襲後,城牆上的少數覺醒者難以抵抗,要是城牆被突破,無數人都將殞命,而內城支援遲遲不到,因此,無數平民被征調上了城牆,人如同海洋一樣往城上湧動著,但又如流進了無底深淵一樣,如何也填不滿,隻見漫天的火光血色,還有偶爾從城下飛起來的斷臂殘肢。
徐起的父母便是被征調去,他隻記得母親臨別前的那兩行淚水,就好像流進了他的心裏一樣,深深的灼痛了一個十四歲少年的內心,他想開口,想說什麼,但一張口便覺得胸口疼的厲害,喘不上來氣,半句話說發不出來,隻能怪聲的叫著,眼淚不停的流。
“照顧好妹妹,好好的,等老子回來了咱們就能過上好日子了,到時候天天吃肉,嘿嘿,那得多美,
兒子,別哭,我們都愛你,好好……活下去。”
這好像是父親第一次這麼大膽的表達他的愛,也是最後的一次。
……
……
回過神來,徐起隻覺得眼睛幹澀的很,明明眼淚一直沒停過,卻愈發澀的難受,一旁的妹妹在地上玩累了已然沉沉睡去,隨著呼吸身體也微微起伏著,像一隻可憐的流浪小貓。
抵禦黑獸的戰役持續了整整四天,不分晝夜,戰爭也結束了三天,人們的傷痛還未痊愈,就要提起精神為死去的人好好活下去。
徐起一動不動的枯坐了兩天,自抵禦戰結束後,他焦急不安的等了一天,在各種消息都仿佛是繞過了他之後才緩緩的安靜了下來,隻是坐著,沒哭,淚好似已經流盡。
“哥哥,餓,我餓”
“餓,哥哥”
妹妹滿臉灰土,衣服也是灰撲撲的,一張髒兮兮的小臉上隻有一雙眼睛還算炯炯有神,一雙小手拉著徐起的衣服,不停的扯動著。
徐起轉過頭來,看著她,一雙枯死的眼睛也終於是蕩起了漣漪,
妹妹,對,妹妹……
……
三年前,很晚回家的父親突然抱回來一個小女娃,說是他的工友,一家都被夜族吸了命,隻留下個小女娃,他要是不管真就白白餓死了,
母親看著可憐,也是欣然接受,徐起也是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可愛的小女孩,
“喲,笑了”
”也不知道你叫什麼,這麼愛笑,就叫徐笑吧,怎麼樣,笑笑……“
笑笑也不知道怎麼樣,她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隻能咯咯的笑著。
四口之家,不富有,卻很幸福,日子就這樣緩慢的過著,但回頭一看,時間已經悄無聲息的走了好遠。
……
思緒再度被妹妹的小手給扯了回來,徐起看著妹妹,雙手顫抖著擁抱著她,嚎啕大哭,幹涸的眼淚又同決堤般而下。
“哥哥不哭,我不餓了,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