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行沾了茶水,在桌上緩緩寫道:他受傷了,我聞到血腥氣。
昨晚緋鳶是受寧國公的邀約參加一場私宴,深宅大院諸多陰私,獻舞之後發生何事,皆屬於不可說的範疇。
慕兮眼眸微垂,莫不在意地說道:“做這一行,稍不注意就容易受傷。傷藥塗一塗就好。就如你手腕那般,破了皮,出了血。有人看著會心疼,有人看著會興奮。在那些人眼中,我們不是人,是物件。”
寂行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慕兮言語之中的未盡之意而感到恐懼。
茶水在桌上暈開,形成一朵朵淡褐色的花,宛如他心中的恐懼和憂慮。
見寂行的反應,慕兮略帶無奈地歎口氣,進一步揭開蒔花館花團錦簇下的一地雞毛。
“為了日子好過,這裏的人爭先恐後地去爭菊首紅倌的位置。人紅了,捧的人多了,至少還能挑一挑客人,他們下手也會顧忌著些。而那些沒名沒姓的,接多少客,接什麼客,從來都沒有選擇的餘地。
煙花地,美人塚。進了蒔花館,半點不由人。明月現在並未為難你,隻因四閣缺一角,始終是他心中憾事。你若想保全自身,務必讓他看到你能成為冬傲閣閣主的實力。否則……”
見有人過來,慕兮止住話頭。
春色領著幾個小侍進來,他們個個訓練有素、舉止得體,規矩極好。端水傳膳的動作輕柔而利落,無一絲嘈雜之聲,一切都井然有序。
蒔花館能在永寧街上幾十年屹立不倒自有其理由。除了風格各異的美人,堪比世家貴族的規矩也是其他家望其項背的。無論是小侍的步態、手勢,還是菜肴的擺放、水溫的控製,都有極嚴格的規定。
在慕兮的示意下,春色欲服侍寂行洗漱。
寂行輕輕的搖了搖頭,他早已習慣貼身之事親力親為。
因要保持潔淨,蒔花館中的膳食與尋常人家不太一樣,吃得十分清淡,量也不多。早膳就一小碗沒有油腥的軟糯雞絲粥和兩碟素菜。
細細嚼、慢慢咽,食不言、不露齒,寂行的用膳舉止,一點也不輸世家子弟。慕兮心中暗想,寂行或許有成為冬傲閣閣主的資本,真想看他達成契約,從這樊籠中逃出生天。
飯罷,慕兮看了寂行的手腕,依舊紅紅的一圈,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顯眼,意有所指地說道:“你這皮膚,一碰就紅,容易遭罪。你這傷好得有些慢,換作別人一夜過去都已消腫。”
寂行摸了摸手腕上的傷痕,寫道:慕兮你能幫我配藥膏嗎?銀錢先記著,以後還你。
為救回他,師父沒少給他泡藥浴,泡多了肌膚變白變嫩也變得嬌氣,會對一些藥物產生反應。這藥膏應有含有刺激性比較強的草藥,於他而言用處不大,不能再用了。
慕兮不解地問道:“這可是玉肌膏。其他傷藥哪裏比得上。”
寂行聽師父講過,玉肌膏以傷口愈合快,少留疤而出名。但這藥有個問題,使用多了,會產生抗藥性,效果會越來越差。且這藥霸道,一旦它失效了,其他傷藥也幾乎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