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那蛤蚌精是從豐都文化館借出的,是每年上元節鬧元宵時“跑旱船”的道具。蛤蚌用材是很輕的泡沫板。一般由14歲左右的少女扮演蛤蚌精,隻要兩條手臂穿過殼內側的兩隻扣帶,就能輕易地使殼蓋在身上背著一張一合。殼蓋最下方有個孔,雙足可以伸出走動,但表演者隻要做蓋腿動作往下一蹲,就隻見蛤蚌不見人腿了。
書神那天戴的是何家祖傳的金睛紅臉麵具,穿著紅色短打緊身套裝,口中含著噴火筒,裏麵裝著鬆香粉,這粉柱中有吹氣孔,每吹一次都會帶出一層鬆香粉噴向前方。書神手中還拿著用打火機點燃的小亮槁,因噴出的鬆香粉燃燒氧化時表麵接觸麵積大,每吹一口就會噴出一團直徑1米多的大火球,很是驚心動魄。由此可見,民間確有不少簡單而有效的絕活。搗起鬼來與電影特技有一拚。
由月光女孩扮演為我著想的知心妹妹這一角色,東一個良策,西一個巧計,最後把我成功地帶人了埋伏圈。
這個大蛤蚌是預先藏在‘鬼屋’床板下的,而書神則藏在那個半新舊的卷席筒中站著。在我外出作蜀犬吠日狀念急就章咒語之時,書神就粉墨登場,以蛤蚌精的麵目出現在雨棚中。不巧的是,隻有我一人接收到了來自硒石星的視幻波,一點也沒影響到他們的合謀演出。
我想,如果我們四個人都在大腦中看見硒石星人送來的奇特異星錄像的話,那麼,一切鬼都搞不出來了,其結果必是我一人獨自飛上硒石星去逍遙了。
不過,我也不知倪妹在那兒是喜歡與她婆婆相伴呢,還是願意與我廝守在一起。
月光女孩走了。這一整夜我完全失眠,對將來何去何從,我作了多向選擇。
我手中把握著那幾筒書蠹蟲,真想不到這小小的玩藝有那麼大的通天能耐。
為了驚世之舉,為了全人類上萬年的夢想,我為什麼不全力以赴呢?隻有我最有條件,最了解這千年之謎。
我暗暗下了決心,沒有少數人無私的奉獻,如果每個人都去掙錢構築自己的私欲幻夢,整個人類能夠前進麼?
第一天是星期一,學校放學後,月光女孩又來看望我,還帶來了她父母送給我的一袋鮮果。這小姑娘昨夜也沒睡好,她連夜寫了一篇早已構思好的稿件來請我修改。
打開信封,又是一行四言打油詩——《鬼城搗鬼傳》。我沒有替她修改,隻是誠懇地對她說:“月光姑娘,我已決定不當《怪譚ABC》的副總編了。你看,昨晚我已連夜寫好了辭職信。
我將要做一段時間的城市隱者,以便能一心一意研究、訪求培育出新一代的魑魅魍魎。何家當然已完成了他們的千年遺願,現在是該我艾氏門中單槍匹馬獨闖未知領域的時代到了。再見,月光女孩,以後你是打著燈籠火把也找不著我了!”
“艾叔叔,你當真這麼想邀遊銀河係?”月光女孩問道。
“你這一輩子也別想再摻合到裏麵來了。你人小鬼大,又不可信任。我隻能相信你能把這封辭職信和你的稿件一齊送給總編。你可以告訴他一部分實情,或者不告訴他也沒關係。再見了,聰明狡猾的小姑娘。”
“說我狡猾我就狡猾唄,我又不會生氣。我可看出來你另有隱情!”她有點狡黠地笑著說。
“什麼隱情、實情的?”我問。
“就是你想盡快飛到倪妹阿姨的身邊!”月光女孩說罷咯咯地笑著衝出門外,她穿的那身科幻型的閃光綢連衣裙紛紛揚揚,就像一隻遠走高飛的魑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