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從空中突現,一閃,整個硒石星球場景、宇宙的星群全在一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
“嚓”地一聲響亮,我驚駭地猛睜雙眼,發現我並未墜落在硒石星表麵,而仍然如蜀犬吠日之狀蜷伏於古棧道中,身旁正傳來月光女孩淒慘驚惶的連聲尖叫:“快過來救我啊!艾叔叔,妖怪要吃我啦!”
我剛從太空幻景中歸來,並未十分清醒,對於“妖怪”這個詞第一反應就是來了異形!驚魂未定間忽聽閻婆婆指揮道:“快去救小站娘!她快被妖怪吞掉了!”。
我掙紮著站起,轉身看去,避雨棚內噴發出團團大火,還伴隨著“隆隆”的炸響。
是什麼東西?難道是從傳輸通道中偷渡來的外星異形?但是黑夜中那火光太過於亮炫,一點也看不清裏麵是什麼,隻聽見那裏不斷傳出小女孩揪人心肺的慘叫聲。
我忘記了一切的要事,義無反照地衝向熱焰襲人的避雨糊。但見火光逼射下,一隻身大如席的蚧蚌精正向月光女孩衝去,差點兒把我嚇得奪路而逃。
那妖怪倒也因我的突入停止了對月光女孩的追擊,轉向了我並與我傲然對峙,還遠遠地張開巨口對我不時噴出血紅的烈焰。
我看見蚌殼縫中隱約現出一對血光閃閃的巨眼,臃腫的蟲體通體赤紅,團團火焰就從它吸管狀的嘴中噴射而出的。
我的猜想肯定是對的,它一定是剛才硒石星與地球剛搭構好通道時,利用其寄附功能隨信息波傳送至這裏的。對付這種怪胎可以從美國恐怖片中借鑒方法,最好是比比誰噴的火焰長,誰就能取勝。此法謂以火製火。用火焰噴射器或火箭炮擊之,定能使其灰飛煙滅,可是我現在這麼無助,連小樹枝都沒一枝,怎麼辦?我急出一身冷汗來。
那蛤蚌精看我一副熊樣,就不再看重我這身老肉、返身再向月光女孩撲去。小姑娘完全嚇昏了頭,竟舞動小拳一聲尖叫反而向蛤蚌精衝去。但見那蛤蚌精不再噴火,隻把巨殼貪婪地一張一吸,隨著一聲恐怖的銼牙聲,竟把月光女孩囫圇生吞了去。
我也一聲怪叫,完全忘記了自身安危,一躍而去!此時我的大腦中,已來不及思考什麼見義勇為、英雄壯舉之類詞彙,隻生出了人類最偉大的本能——拯救同類!
是一個多麼可愛的小姑娘呀,正逢花季,不,正逢蓓蕾時節含苞待放,並且是我親自向其父母作出響當當的安全保證後,帶她到這兒來的。
我心中電閃般地轉動,這異形也隻不過才一人多高,它既無利爪也無巨牙,又不帶冷兵器熱火器,如果它不吐火,絕不會比恐龍劍齒虎更可怕,況且它噴火有死角可避,完全可以拚上一拚的!我衝上前去雙拳並擊,來了個雙風貫耳,大吼一聲如雄獅撲。誰知這怪物輕描淡寫地將雙殼一張,我就收腳不住,來了個自入虎口!
我隻覺得天地一黑,乾坤倒轉,身體倒栽了下去。熱氣熏蒸迎撲來,使我不由得高聲亂叫。
奇怪,我同時聽見的是發自三個不同聲源的咋呼聲,另外兩種怪聲是誰發出的?
除開我變調的怪叫外,另一個聲音我聽出是月光女孩發出的,還有個聲音蒼老的卻是書神的叫喊:“哦!你這傻小子簡直是壓死我了!”我奇怪得不可複加,感覺到身體周圍並沒有鯊魚胃中那種強腐性的消化液或嗆人的氣體,到處擠壓著亂七八糟的人體。正在我正莫明其妙至極的時刻,蚌殼蓋及時地打開了,野戰燈的光源冷冷地注視著古棧道地板上的一切。
我坐起身來,驚奇地凝視著大開的蚌殼內側,還坐著另外的兩個人。一個是月光女孩,她在咭咭發笑,另一個是身穿紅衣的書神,正從臉上除下那銅鈴般巨眼的麵具。一切都古怪莫名,這是搞的啥子鬼名堂?
我先拉起書神身上壓著的月光女孩,問她受傷沒有,小姑娘甩著小手小腳道:“開玩笑,我又不是豆腐渣工程!隻是別摔壞了倪爺爺。”
書神身體非常人可比,早已脫下蚌殼的羈絆自己爬了起來,居然自嘲道:“越老越年輕,好演蛤蚌精!”
這一話聽見後,輪到我的眼睛瞪得像銅鈴,刹時忿憤得無以複加,我大聲咆哮:“這是什麼時刻?這是上天入地的關鍵時候!你們還有閑情逸致演蛤蚌精吃人來消遣我!要是我的魑魅未能載人而放空飛走了,我也會變蛤蚌精把你們吃下肚去才解恨!”我口中一提到魑魅,頓時想起了棚外浴巾上那寶貝疙瘩的現狀。
我驚慌失措地向外跑,月光女孩和書神也緊跟著我向外跳。我正要定睛細看,一道紫銅色的巨閃迎頭擊下,眩目刺眼得使人睜不開眼睛,同時一聲霹靂如山崩地裂般震耳欲聾!
我根本忘卻了雷霆萬鈞的可怖,全身撲到了浴巾之上,隻見頭頂上方一團橙色光球筆直向中天飛去,剝落下滿天繽紛流彩的禮花向下撒落,使整個長江峽穀於瞬息間變得像節日之夜般絢麗。赤橙黃綠青藍紫,七彩豔麗的焰火落在了身邊,卻變成了傾盆暴雨,月光消失殆盡,江水悲鳴狂奔!
魑魅沒有了,玻璃瓶沒有了,閻婆婆也沒有了。還用得著猜測嗎?那老婆子偷騎著我的魑魅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