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大頭,快去快回,沒什麼緊要的就趕緊回來。”莊古說。
段家財朝著豁口鑽去的時候,這段時間一下子成了莊古和曹辰生兩人最難耐的時間,一邊盼著去葬鴉屯深處的李勝才潘耀龔衝三人能及時找到事發地點,一邊又擔憂著進入窨井暗道裏的段家財安危,一邊還擔憂今天是否能把事情都辦妥了,最主要是沒有後顧之憂。
此時段家財鑽入豁口後,渾身都濕透了,這井底下的積水不知道浸泡了多少個年頭,表麵腐臭味沒怎麼濃烈,一到了下方,變成了腥臭無比,尤其他兩腿攪拌渾濁了的黑水,兩手一碰起來就是滿手的殘渣,如腐敗的鼻涕蟲,分解的甲蟲殘殼,各種動物的分泌物,各種零碎的骨頭,發酵的垃圾等等,要讓自己的腦袋完全浸泡到這等黑水中,可謂有下半輩子準備絕食的決心。段家財反正已經是渾身邋遢,一身的腐臭味,他自己都能感覺到身上的毛孔都自動封閉住了,叵耐他平時幹粗活多時,皮粗肉厚的,也免不了生了一身的皮膚過敏,長一身的皰疹。
這不,泡了一會,段家財就感覺到兩腿開始發癢。
段家財狐疑地看著這個已經被楔開了的豁口,搔了搔小腿,有些奇怪的是,豁口就在積水下方,卻是沒見到多少水往下管湧。在上麵反正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段家財我此時也已經是一身邋遢,也不怕再次沾了汙穢。想著猛然吸了口氣,躋身跳入黑水的豁口下方。
下麵的情況並不好受,他緊緊閉著眼睛,依然能感覺到很多雜物在刮著他的臉,大量的不知道從哪裏竄來的氣泡呼嚕嚕地在他臉頰邊上上升爆破,他整個人就好比被放在一個放有很多石子的空油桶裏,然後帶他從山上往下滾。咕嚕嚕的……等他鑽入豁口五六米,匍匐在水底摸索攀爬,猛地跌落到了一處低窪路段,他掉入了另一個有一米五高度的暗道裏。
回頭再度觀察剛才的通道,發現這是隻是一個地下溪泉侵襲成的一條****,被後人加固和加寬了,僅能容納一個人通過,上麵堅硬的磚塊排列輪廓依稀可見。就是說,在通往這條一米五高度的暗道裏,出口之一便是這條極其狹窄而且藏滿腥臭積水的暗道。之所以暗道的豁口打開,積水卻沒有減少,這裏的一個淺淺的U型地勢解釋了這一點,豁口其實並不高,它幾乎是最低處,而U型地勢穴道形成了一個傾斜朝下的通道,水便積聚在了豁口,也就是井底。豁口打開後,少量的水被帶了出去,旁邊的溪泉便會湧過來,重新彌補這水位,因此,段家財看成水位沒有變化的原因於此。而通往那個寬敞的暗道則隻是這條小溪泉暗道的一個側麵豁口。
段家財從口袋裏拿出用塑料袋包裹好的火柴盒和莊古給的烈酒浸泡的白棱,撕掉塑料袋,裏麵還是幹燥的,點著了,周圍登時大亮,他貓著腰,發現這個新通道仿佛一條廢棄的礦道一般,地下都被人用工具給夯實了,四壁很是平整,而腳下不遠,便是剛才一大堆被溪水擠到這裏來的苔蘚蛙。苔蘚蛙在暗道鳴叫的時候,竟然如擊鼓般轟隆,宛如巨蛙低鳴。
段家財思忖著,看來這些烏鴉果然不是平白無故地指引他進入這裏來的,這暗道裏說不定真就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驚天秘密,且不管凶吉,今天來到此地,無論如何也得查個水落石出了。他貓著腰舉著火把小心翼翼地朝前挪步,不是觀察著兩邊和頭頂上石壁的情況,好讓心裏有個警惕的準備。
眼前是大堆的苔蘚蛙當道,擠得甬道腳無立錐之地,段家財一邊走一邊用腳撥著這些青蛙,像是鏟雪一樣把道路清理出一條立足之地來。不知道是青蛙們常年在井下視覺退化(但青蛙本事視覺就不太好),還是秉性就不懼怕人,任憑段家財兩腳撥弄,青蛙們隻是懶洋洋地擁擠到一邊,對這個不速之客不是很在意。
暗道並不筆直,一路頓滯小道,拐了兩三個彎,這才到達了一扇鐵門門口,身後的蛙群早已擺脫得不見一隻蹤影。鐵門的金屬物腐蝕程度就不必說了,下麵如此潮濕,連石頭都腐蝕得凹凹凸凸,更何況生鐵。隻見那扇鐵門整個底部都成了摧枯拉朽一般,整塊鐵片漏洞百出,門軸也是腐蝕得隻剩下一條小小的如筷子般的軸,不用一腳踹開,隻用兩手輕輕扭動,便能把整扇門掰倒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