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了一個人就是缺少了平衡,家財不時地往兩頭輪流支撐,本來按他們這些職業棺材手的體格和力氣,抬棺木能走上五裏地不成問題,但是一路上又是泡雨水,又是泥濘,又是道路狹窄崎嶇,還缺了一名棺材手,走了三裏地,幾人便是累得汗流浹背。一路頓滯,時間延宕,還沒到墓穴天變黑了,也許是那場雨的緣故,天色比以往黑得要快了半個小時左右,幾人隻能摸著黑朝前走。
由於無法意料這麼個樣子,有沒有帶照明工具,家財隻能去路邊找來一些沒濕透的幹柴,用自己的衣服包好了,裹上一些幹燥的苔草,用火柴點燃做火把照明用。
幾人也把外套的襯衫脫下來,裹上苔草點燃做火把,好在都還穿著背心,弄好後,在夜裏,五個火把像是五盞幽幽燃燒的冥燈,帶著一口棺材緩緩朝前走去,這情形別提有多詭異了,不過饒是家財他們職業就是幹這行,習慣了。心裏也沒太多恐懼,隻是有些詛咒唾罵著這該死的天氣和道路罷了。
五根火把發出輕微的劈劈啪啪的工業纖維和幹柴燃燒生,火光映著幾人的臉,也同時映著塗滿紅色漆皮的棺木,糝糝黑夜裏,頗有鬼燈帶棺木飄走的味道。
衣服包裹的火把並不能燃燒多久,幾人拚命地朝前趕,想在火把熄滅之時把墳穴找到了埋了了事,還沒趕到回旋山澗半山腰,另一個叫曹辰生的棺材手也被崴了腳,這下其餘的都不幹了,說去到墳地時埋得能事他們自己了。家財說不過,一個棺材手指著崎嶇的山澗小道說,現在黑燈瞎火的,棺木又這麼重,道路也難走,而且還是山澗半山腰,在黑夜裏行路,可能連人帶棺材都掉進山澗裏去。這麼賣命的事,誰還這麼傻去做到到底,況且對方一個親人都不見,我們倒是成了死者的家屬了。
結果,內部發生了很大的爭執,最後,一個人提議,如果真是死者一個家屬都沒有了,他們也不可能再來看墳二葬,(二葬的說法是死人埋了三五年後把遺骨重新撿起來放入一個陶罐裏重新入葬),那就用裹席法背屍上山。裹席是一種路見骸骨而用一些如竹氈,席子,甚至簸箕,棉被等,把屍體包裹後草草掩埋,是常見的簡便入葬方式。
他的提議是把棺木拆掉,背著屍體上山,這樣,肯定是輕多了。隻要幾人都能緘默其口,不外傳,也就他們幾個人知道內幕。當幾個人都讚成後,家財隻好把棺木打開。沒想到,打開棺木後竟然裏麵出現了一個小棺材,又把小棺材打開,裏麵還有一個更小的棺材,打開了最後一層,發現裏麵隻有一個很小的缽。缽口蓋著,開看一看竟然是一層沙子。幾人氣憤不過,並不知道這到底是表示什麼意思,埋空棺材?
而幾人當是被別人給耍了,自己人還受了傷,為了掩人耳目,幾人在棺材上綁了幾個大石頭,把棺木扔進了山澗的溪流裏。而他們萬萬沒想到,就在他們把棺材丟到山澗裏去的時候,各種靈異的事情開始纏繞而來。
先是在回去的路上,發現崴腳的龔衝兩眼莫名浮腫,眼袋黯黑,不時地翻著白眼,問他話也不聞不問,一摸,他渾身燙得厲害,離譜的是他的兩手和兩腳,手指和腳丫冰涼異常,好像是用冰泡過了一般,家財便帶著幾人連攙帶扶,趔趔趄趄地趕回了去,並連夜趕回了自己的家裏。
回到家的夜裏,家財意外地發現,原來那張在家門口發現的紙張,不知道什麼時候變了樣,字體的印記已經融化變成了香灰,他心底隱約有種不祥的預感,覺得是亡魂用香灰在紙上寫了字,托給他們,告訴其把自己的屍骸埋了。難道真的是死者死後舉目無親,給段家財發了請柬?可是開棺裏麵什麼都沒有呢?太多的疑團讓他一夜未眠。
第二天,他去找村裏的薩滿,讓她化驗一下紙張,當薩滿用雞骨頭齏粉蘸著壁虎血水烘烤熏煙的時候,紙張出現了一種奇怪的顏色,而薩滿告訴他,這種紙張是在陰間裏用來傳遞信息的劄,或者陰間給陽間捎信的便箋媒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