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武鬼川忙不跌地從地上爬起來,先是嘀咕著,我算了半輩子的命,怎麼這車禍就算不出來捏?又是氣惱又是急躁,拍著臀部的灰塵,指著車裏的人就是大罵:“喂,怎麼你們開車不長眼啊?差點沒出人命!”說罷自己與高函並肩而站。
轎車耀眼的車燈終於關掉,四周一下子黯淡了不少。左側車門克的一聲打開了,下來一個司機,穿得是西裝革履,這司機一下車,便碎步亟亟地過到右側車門,把車門打開了,然後謙恭地伸手從裏麵攙扶出一個佝僂的人來。
高函和董武鬼川定睛一看,原來是攙扶出來了一個虛胖的老頭,老頭兒皮膚蒼白,感覺是得了白血病一般,臉上如溝壑般的周圍一道又一道,下腮幫遠遠往下拖著,像是一條皺褶,鬆塌塌的皮,肚子圓潤隆起,但是頭頂上的頭發竟然是全部銀色,疏得整整齊齊,手中的拐杖看起來也是價值不菲,而拄著拐杖的枯手還戴著一顆鑲嵌寶石的戒指,盡顯貴族氣質。一時間是難以判斷此人身份和前來的目的,兩人都不懷好意地盯著他。
而隨著老頭從裏麵完全走出來,高函心裏已經大概揣摩出這個人的目的了。此人虛胖得厲害,看起來身材很富態,麵目發福,卻是弱不禁風。再回想白天在棺材鋪裏問話的年輕人,對方對自己老板支支吾吾,不肯透露半點風聲,剛才一通無人說話的電話,再結合此人故意用車禍恐嚇自己的舉動,之後卻是鼓掌和微笑,梳理起來,此人的身份是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老頭一下車,董武鬼川一瞧此人,心裏暗自有了計較。用他的專業算命知識看麵相,自有他的一套。老頭麵相中年往後定是肥頭大耳,額頭梳得錚亮,寬闊圓潤,在中年後豐獲財富,晚年安逸。眉毛顯赫,根根挺立,走向筆直,此人有卓越的領導能力,目光稍稍呈色厲內荏之態,可見城府極深,臉頰的顴骨、眉宇、下巴等皮膚均有晚年老斑與點點黑痣,但分布得特別古怪,再看他的頭頂……董武鬼川突然心中暗驚,這老頭來曆不一般啊,年輕前極有可能是做祭祀牧師之類的。
為了不讓對方發覺自己的疑惑,董武鬼川表麵氣急氣敗,內心卻是盤算得斤兩可掂:“你們這是什麼意思?玩七十碼啊?”
看著虛胖的老頭拄著一根拐杖,有些滑稽,高函一語中的:“想必老先生就是方才打電話給我的那個人吧?”
老頭聽罷,挺是欣慰地說:“還算你有點見識。我本來是想直接去警局裏找你,不過,我改變主意了,初次見麵,剛才的小玩笑算是給你的見麵禮吧。”
“小玩笑?”董武鬼川 心裏有些發笑,老頭子的小玩笑怕是意味著什麼,給自己一個警告,或者是暗示某些實際性的舉動,總之,這老頭可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這禮物很刺激,我已經收下了,不過禮物就是太刺激了,日後還望老先生多多收斂,該送時再送啊。”高函一句話說罷,兩人竟是嗬嗬直笑,仿佛多麵不見的忘年交。
“我挺欣賞你的膽識,臨危不懼,波瀾不驚。不錯,不錯。言歸正傳,我是對相片裏的東西了解一些,但是,我最想知道的是,你究竟是如何從一間棺材鋪想到要找著我的?”
董武鬼川心裏又一聲冷笑,那還不簡單,稍稍懂點風水常識的人都能看得出來,每個人可不都是傻瓜,不過,看你這老頭能想到棺材鋪那倒是真的。
“嗬嗬,想找你的人其實並不是我,這我身邊的這位善人先生。”高函謙虛一笑。
“哦?善人先生?哈哈,善人先生,這是你的外號吧?”司機攙扶著老頭走上前來,老頭看了董武鬼川一眼,臉色稍有一絲的變化,但是沒看到是出於那種表情,心裏又在想著什麼。
董武鬼川一挺胸,也作出老鄉見老鄉的心態:“嗬嗬,別來無恙。”
老頭兒一怔,把董武鬼川上下打量一番:“嗬嗬,別來無恙別來無恙……”
老頭兒口氣的尾聲已經有了異樣的變化,董武鬼川覺得老頭子已經大概知道了自己的底細,也就不必再拘束,恭維道:“今天我大概看了店鋪,如果別人不來拆了這間危房,您的棺材鋪會一直生意興隆下去的。”
“嗬嗬,那是自然。”老頭子領了董武鬼川的好意,兩人都是目光裏各種情緒交錯,似乎都在探視著彼此,高函自然是看不出來,看老頭子的來勢,斷是不可能就經營了一間即將拆掉的棺材鋪有這般富貴,指不定背後操控或者壟斷著那裏的市場呢,但是這是人家的私事,找此人也不是為了談生意,目的先把相片裏的信息得到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