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 第九十刀(1 / 3)

電話隻響了一聲賀樸廷就騰的接了起來。

不過讓他失望了,打來電話的並非妻子,而是梁董梁司同。

他說:“京申兩地的地皮都批下來了,但要一次性付款,總共14億,boss,即便您談妥貸款,我們最少一次性要付7億,您覺得這真的值得冒險嗎?”

商業方麵就是賭,而他們現在賭的是大陸的開放和未來。

梁董年齡大了,要保守一點,賀樸廷則相反,比在港府還激進。

他這一個多月在大陸花的錢,比在港府半年花出去的還要多,貸款也要高雙倍。

換言之,風險也在成倍增加。

梁董每每打電話,語氣裏不免就要透著擔心。

“當然。

貸款我馬上就會去跟銀行行長談的,你抽空去盯一下酒店,盡早裝修好吧,這兒我一天都住不下去了。”

賀樸廷阻止了梁董的抱怨,說。

……

要去談將近10個億的貸款,雖然洗澡水不但沒有45度,還是冷的,但賀大少不得不咬著牙洗幹淨,換好正裝打上領帶上銀行蹲。

晚上回到賓館,負責職守的賀平安就在停車場等著,講關於女服務員小芳的調查情況。

說來挺簡單的,那女孩是被她港府的小姐妹騙了,說隻要能色誘港商大boss成功,就可以被帶到港府並被包養起來,從此住半島大豪宅,女孩就昏頭了。

“報警。

還有,不想我出事就盯緊點。”

賀樸廷一臉的不爽,進了房間,恰好這時電話又在響,他以為還是梁董,接了起來,語氣裏也滿是疲憊:“梁叔?”

但電話是蘇琳琅打的,她一聽丈夫的語氣,忙問:“阿哥,你今天不開心?”

賀樸廷先大概說了一下中午發生的事,才又說:“下午我狀態不大好,跟行長見麵談貸款的時候鬧了些數字方麵的笑話,行長大概會背後質疑我的水平。”

金融方麵,涉及十億以上,利率在小數點後麵2位數浮動,高一位低一位,於銀行,於企業,都是要影響至少三年的財報的。

大陸方麵還牽涉到銀行也是第一次做大額貸款,有很大的顧慮。

賀樸廷就要兼帶給銀行做谘詢,他水平要差,大陸的行長就不敢信任他。

畢竟人家也是摸著石頭過河,必須全盤信賴他,才敢給他放款。

蘇琳琅忙問:“那最終談妥了嗎?”

賀樸廷看表:“原本應該兩個小時就能說服他的,但我用了四個小時。”

又低聲說:“阿妹,今天我表現有點失敗。”

話說,闊少丈夫在生活方麵的挑剔蘇琳琅早就知道,但在工作方麵的挑剔她還是頭回領教,在她看來,兩個小時和四個小時沒差別,但賀樸廷不一樣,他就總會糾結這種小事。

蘇琳琅已經洗完澡了,在冰雁的床上。

她有點意外,因為丈夫一般情況下很少跟她談工作,也幾乎從來沒說過自己在工作方麵受的挫折,沒抱怨過什麼,今天一提電話就大吐苦水,這不大正常。

琢磨了一下,基於曾經帶過十萬男兵,對男性的了解,她發現問題所在了。

說來有點搞笑,丈夫吐苦水,一是她下午壓了電話,二是,突然被陌生人攻擊了。

這就搞得他狀態不好,談工作也談不順了。

當然,幾十億的投資,每一天都要爭取做到全對才能盡快贏利,否則,即使趁上了大陸改開的快車,搶到了頭籌,但一個大企業也依然有可能被貸款壓死,而等不到賺錢的那天。

這就是生意,也是商戰。

有錢人都怕死,何況賀樸廷還被綁架過,有ptsd,他極度缺乏安全感。

當有陌生人試圖靠近他,不論是男是女,他想的都不是情和色,而是保命!

他的狀態就不好了。

想到這兒,蘇琳琅先問:“下午我在跟樸鴻聊正事,沒顧上接你電話,是不是影響到你下午發揮了?”

賀樸廷有一半的沮喪就來自於妻子不接他電話,而在他想象中,妻子大概是跟程超倆聊的火熱才壓了他電話的。

但一聽是他的癲公弟弟,不爽立刻就消失了。

他故作大度:“沒關係的,你忙的時候可以不用接我的電話。”

語氣裏聽得出來,他輕鬆了不少。

蘇琳琅忍著笑,又故意說:“阿哥,我表哥來港了。”

賀樸廷的語氣一下就又不對了,他說:“我不在,你記得幫我招待好他。”

蘇琳琅立刻又說:“他現在會直接跟袁四爺做對接,為防麻煩,不會跟我見麵的。”

賀樸廷唇角都勾起來了:“看來我不在這段時間,阿妹已經搞定四爺了。”

好家夥,語氣裏都能聽得出笑聲了,就說他得有多吃醋。

蘇琳琅挺好奇那個服務員,剛才沒仔細問,這就又問:“那女孩人呢,你要真報警,她是正式工作,在大陸是要被開除的。

沒必要對一個女孩子那麼殘忍吧。”

賀樸廷說:“隻是個傭人而已,已經處理好了,阿妹不用管那麼多的。”

又問:“冰雁在你身邊?”

他不在,蘇琳琅就會陪冰雁睡覺。

冰雁此刻在被窩裏看漫畫,在咯咯笑。

睡著劣質床墊,蓋著粗糙的被窩,賀大少懷念妻子,懷念家裏的溫暖舒適。

蘇琳琅沒答他,卻說:“那女孩的動機呢,單純想來港的話,偷渡也可以的呀。”

賀樸廷沉吟片刻,突然失聲說:“她似乎提到了在港的小姐妹,半島大盤。

但是阿妹,我們紅山半島還沒有做樓盤廣告,也沒做過項目宣傳,她怎麼會知道的。”

蘇琳琅再問:“人呢,已經被開除,被警方帶走了?”

大陸人口流動性很大的,一旦女孩被開除,下南方或者偷渡到港府,就很難找到了。

賀樸廷已經在喊賀平安了:“賀叔,把那女孩叫回來,立刻!”

回頭又說:“阿妹,你大概又救了我一命,我先去盤問那女孩,完了再說。”

蘇琳琅掛了電話,把冰雁的書收掉,讓女孩睡覺,關了台燈就下樓了。

回自己臥室,她翻開移動電話的蓋板,從一個賀樸鴻重新焊接的端口處抽出小小一枚塑料卡片來,就可以聽到手機裏傳來的說話聲了。

聽那溫柔的語氣,聲調,不是別人,正是季氏的新任掌門太太,劉佩錦。

就說賀樸鴻有多牛逼?

基於目前的年代和科技,蘇琳琅隻想要一枚無線竊聽器,也隻想階段性的,近距離竊聽一下劉佩錦,但他給她的移動電話做了焊接改裝,把竊聽設備直接加到了移動電話上。

也就是說隻要她不加阻隔,她的手機就是一枚大型的,不限距離的竊聽器。

而今天下午,她把竊聽器的另一半裝到劉佩錦的移動電話上了。

不像手提包人們經常會換,或者會擱到衣櫥裏,移動電話是必須隨身攜帶的。

所以從現在開始,隻要蘇琳琅想,就可以隨時竊聽新季太的日常了。

此刻聽著,她應該是在給季德做按摩,邊按摩邊聊天,聊的是季霆軒。

季德一直在罵兒子,劉佩錦則偶爾幫腔,偶爾又會勸季德,讓他少罵兒子一句。

她可真溫柔,聲音蘇琳琅聽著骨頭都發酥。

但當然,她不會平白無故竊聽劉佩錦的。

而是因為,賀氏有三個高管在北平出車禍,死了,直接關係人是許董。

劉佩錦看似跟許董毫無關係,但她跟許太朱顏打的火熱,倆人經常一起去日本美容,去瑞士打羊胎素,再加上她故意上門傳達賀樸鴻的事,蘇琳琅就懷疑上她了。

當然,先不打草驚蛇,她慢慢監聽著找動機,找證據。

聽著聽著蘇琳琅就睡著了,三更半夜的,床頭的座機突然響起,她伸手接:“阿哥?”

賀大少語氣裏透著心有餘悸,先說:“那個女孩竟然知道我更喜歡橙調香水,她甚至還說,聽說我更偏好皮膚白皙的大陸女性,果然,有人在指使她誘惑我!”

再說:“要不是阿妹提醒,這條線索我就又白白錯過了,我和平安叔都太大意了!”

幾個保鏢審了半天,酒店也配合做了調查,但最終認為隻是一樁普通的色誘案。

以為那個女孩就像港府混圈的李鳳嘉一樣,是想傍富豪,嫁豪門的。

也想著報警,讓她被開除就行了。

還是蘇琳琅多了一句才提醒賀樸廷的。

這一挖他才發現,對方在港的‘小姐妹’有大問題。

那也就意味著色誘隻是表麵,賀大少但凡有點色心,就得沒命!

雖然會賺錢,但膽小,還怕死,蘇琳琅的闊少丈夫急需要妻子的安慰。

她連忙說:“不是有我提醒你嘛,咱不怕。”

但又說:“以後你吃一塹漲一智,凡事要多留個心眼的,對傭人也一樣。”

賀大少乖的像小貓,語氣裏透著後怕:“跟阿姆和孫琳達一樣,這是個很深的教訓!”

要說當初被孫琳達暗算,到現在賀樸廷又差點被個服務員暗算,他其實並不冤。

但也不怪他,因為那是一種階級間的天然鴻溝。

哪怕賀樸廷自幼就在商場打拚。

哪怕他懂得商業發展的規律,會跟商業對手們過招,懂得如何去賺底層人手裏的錢。

但他不會去了解底層人民的喜怒哀樂和做事動機,甚至,他從不關注她們,就會先有阿姆,再有服務員小芳,他總是在底層人身上吃虧。

服務員小芳當然是被人利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