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想到的是,天還沒黑,敲門聲又再響起,難道會主又差韓樹安來給他指示什麼?
輕皺了下眉,紀不容慢騰騰地去開門。
驚愕,紀不容苦笑了一下,側身,讓客人先進。
“不容,你娘……叫我把這套衣服給你捎來,在茶都本已做了一半,她怕有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法子與你相見了。”會叫人驚愕的當然是意想不到的訪客——紀流楓,他把背上的包袱直接放到桌子上。
娘……或許淚已在昨夜流幹了,紀不容此刻隻怔怔地看著桌上那包東西,不發一言。
“你什麼時候走?”紀流楓再次開腔,自重遇這兒子後,他一直變得沉默寡言,唉,都怪自己……若沒有那段不光彩的曆史,他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
“明早。”紀不容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開始變得這麼少話的,指了指包袱旁的畫卷,“這個,煩您給娘捎去,還有,轉告她,好好保重,孩兒不孝。”
“好。”紀流楓也是大男人一個,兒女情長根本不可能在他身上看到,這兒子已經知道“不孝”,有藥可救!
卻不是現在。
“保重。”拿起畫卷,紀流楓已走向門口,既然兒子執意要走,他也不必挽留,就讓他自己好好闖一闖吧。
“若你方便,不時捎些信息給你娘,好讓她安心。”門關上以前,紀流楓忽然回頭道。
沉重的關門聲,不知道有沒有掩蓋住紀不容的回答呢?天知道!
該離開的時候還是不能留下,縱然有千般不舍;該放下的時候還是不要挽回,縱然有萬般思念。
紀不容牽著馬兒緩步走出客棧,一路向著城門前進,好幾次想要扭頭看向子元胡同方向,終仍是忍著。
盡管行進緩慢,也有盡頭時,直到城門已到了身後十餘丈,紀不容停下腳步,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與家人相見,特別是娘……他知道,他應該回頭,隻是,回頭太難……
低頭輕笑了下,深深吸了口氣,側身一躍上馬,同時挾緊馬腹,絕塵而去。
回頭太難,倒不如速速離去!
直到馬兒跑出十餘裏,紀不容才放慢速度,讓馬兒喘口氣,也讓他一直緊繃著的神經卻又一片空白的腦袋鬆馳下來,軒陽城已被他遠遠拋在後麵,卻無法拋諸腦後,他所選擇的路並不好走,隻是回頭太難……
韓樹安並沒有要求他必須哪天到“四方城”報到,紀不容也樂得依著自己性子慢慢前往,那是個無比肮髒的地方,雖然最終難逃滿身被熏臭的命運,能自由一天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