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時難別也難(1 / 2)

打開房門,緩步下樓,踏出客棧,往子元胡同方向前進。

一家幾口人,不可能擠在一個房間裏,以紀流楓的行事方式,最有可能便是包下一個套房。雖然輕功不若父親那樣出神入化,但好歹也是名師出高徒,輕而易舉便立於子元胡客棧的上房區,這客棧隻有兩個帶園子的大套房,一曰荷香苑,一曰翠竹閣。

紀不容想也不想就直奔翠竹閣,顧名思義,翠竹園內滿是青青綠綠的竹子,一如池山上他們的家。還沒有踏進竹園,遠遠看見弟弟立於園子中央,似在發呆。

紀不容輕蹙眉,這小子在幹什麼?守門?

三月不見,這小子似乎又長高了不少,好,且試一試他的功夫是否有進步。

一日為兄,終生為兄,紀不容不自覺地又把以往的相處模式套了出來、

本就穿著夜行衣,此刻把的黑巾蒙上,差點兒連眼睛也遮蓋住,然後一個飛躍,故意在落地之時重重踩下去,鞋底立時與地上泥土發出磨擦的“吱吱”響聲。

“誰?”才相隔不到五丈的紀正容馬上聽見了異響,視線已正確地尋到了聲響的來源。

隻見一個黑影衝天而起,正向竹園這邊飛奔過來,身手非凡。

紀正容哪裏敢怠慢,馬上拔劍在手,上前迎戰。

紀不容看罷不禁歎氣,弟弟的斤兩他知道得一清二楚,當然不可能在三月之間特飛猛進得能把他打敗,也好,就當給他一個教訓吧。

故意先不露出本門路子,紀不容提劍,把一套在了空那裏學到的“迎風拂柳十九式”施展起來。

好個紀正容,初次迎敵並沒有手忙腳亂,把平日所學的一一派上用場,隻是,畢竟沒有臨敵經驗,隻靠平日與父親或是哥哥的對練並不足夠,十招一過,若不是紀不容每招都讓了一手,紀正容從第十一招開始便該落敗,並且小命不保。

麵對比自己強的敵人,紀正容居然也沉得住氣,雖然已經屢遇險招,卻仍然沒有絲毫慌亂,紀不容心裏不禁心內讚歎,弟弟從小便被紀流楓打造,比他更青出於藍了,有弟弟在,他將來即使遇上了什麼不測,也沒什麼放心不下的了……思及此,紀不容便想就此打住,撤了。

“給我住手!”沒有預警的聲音忽然響起,雖然聲量不大,卻沉而有力,隨著夜風穩穩地送到兩兄弟的耳朵裏。

聞言,二人當即很聽話地一起住了手,同時看向來人。

來人當然不是別個,紀正容收劍退到他的身前,喊了聲:“爹。”盡管退後,但他卻始終是臉向著紀不容,視線片刻沒有離開過紀不容,滿臉盡是疑惑之色。

紀流楓隻輕輕“嗯”了一聲,也沒有看向紀正容,隻直視著紀不容。

紀不容立於竹園之內,並沒有動,正思索著是該離開,還是進去與母親一聚。

“既來了,就進來坐一陣也不妨吧。”還是紀流楓先打破了僵局。

“罷了,相見不如不見。”半晌,紀不容掙紮完畢,還是決定離開,他……走上了歧途,怕是沒臉再見娘了……

話音一出,早已滿臉疑惑的紀正容馬上認出人來了,自交手那刻開始,他就開始感到對手眼熟,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哥哥會這副打扮出現在他眼前,此時一聽見聲音,馬上明白了一切。

“哥……”紀正容條件反射就奔向紀不容。

紀不容腳下微錯,向後退了一大步,與弟弟保持著一定距離,沉聲道:“正容,以後再不可這樣了,遇上對手,無論是敵是友,須先向同行之人吱一聲,方再出手。”

“是。”紀正容垂頭,表示認錯,忙又抬頭:“哥……你不要走。”

紀不容尚未作答,房間內已經衝出一個婦人,正是龍敏兒,他是聽見紀正容的喊聲聞聲而來的,“不容……”淚就要落下。

終於是見了麵,紀不容卻不知說什麼,心內一個聲音一再催促他,趕快上前安慰他從小便相依為命的親娘。

但卻舉步為艱,他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如何有臉去擁抱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娘,雙拳握緊,關節已握得隱隱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