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無心去追趕,是以一直到了軒陽城,紀不容都沒能夠“追上”紀流楓等人。
一開始還擔心四神會的人會“提醒”他,一路走下來,隨性而行,並沒有意外的事情發生,隻是沿途聽聞了關於光明武館的各種傳聞,偌大一個武館,一夜之間灰飛煙滅,確是駭人聽聞。
牽著馬慢步走進城內,紀不容從來都沒有來過這個地方,這裏是一個繁榮的城市,城內車水馬龍,販夫走卒,行走於大街之上,好不熱鬧。
柳姨的武館會在哪兒呢?那裏出了這麼一樁大事情,怕連紀流楓也要偷偷地溜進去查探吧……
其實他根本不需要去探問,這件事一直是軒陽城內的沸沸揚揚的話題,隻要有江湖落腳吃飯的地方,所議的內容肯定有這一項,紀不容坐在麵館一角,靜靜地吃著麵條,耳朵卻豎得老高,早已把該收集的信息納進心裏。
“你有沒有發現,最近有許多人往南邊走?”
“你是說,那武館?”
“說的自然是光明武館那事兒,不知可有眉目?”
“眾說紛紜,隻是一日沒有找到柳女俠的屍體,這事可還是說不準。”
“唉,可惜,寧大俠剩下的武館也難保……?
南邊……紀不容默默吃完麵條,結了賬,牽了馬,並不急著往南去湊熱鬧,反倒是信步大街之上,左瞻右顧,一邊欣賞這軒陽城的風貌,一邊注意著各方的動靜,有用的、無用的一概先記下了,最終選定了一家與光明武館隻有二街之隔的客棧住下,天色尚早,不急。
夜深,換上一身夜行衣,紀不容展開輕功,悄悄往光明武館方向飛掠過去。
輕飄飄地落到牆內側,借著星月微光,眼前一片狼藉,破桌破椅處處可見,側耳傾聽周遭動靜,除了樹木之響和蟲蛙之鳴,並無其他。
放眼看去,這光明武館雖然占地不算大,但屋頂也有十餘,紀不容低頭想了想,還是決定沿著牆邊慢慢走過去,這裏以牆作背,方便先作個概覽。
小心奕奕地踏出每一步,前麵三丈遠黑漆漆的一塊東西橫著趟在地上,紀不容湊上前一看,原來是一塊斷剩一半的木板,上麵隱約有字,仔細定睛一看:光明……
心裏頓時湧出一陣酸楚,這定是武館的牌匾,另一半定是“武館”二字,柳姨年輕喪夫,為了夫仇一直默默撐著一切,也為了守著夫君留下的東西,想不到……一夜之間,她的心血全部付諸東流,他可是要好好把這裏察看清楚,看看能不能發現些蛛絲馬跡。
彎下腰,把半截的牌匾抱在身邊,這麼重要的東西,柳姨看了必然歡喜,剩下,他可要好好找尋一番,應該不會離這裏太遠……紀不容眼光掃向前後左右,試圖找出那剩下一半。
一道視線射到身上,紀不容後退一步,先把自己藏到牆邊的陰影裏,眼睛沿著感覺看向左前方。
黑暗中,一道頎長的身影立於主屋的門口,手上似也抱著一塊東西。
這身影再熟悉不過,以往黑暗中也曾交手無數次,正是他的父親大人,紀流楓是也。
視線隻在來人身上停了一下,馬上轉移至他手上抱著的東西上,形狀大小都與自己手上這一塊差不多,如無意外,便是那剩下的半截。
夜風中,紀流楓衣袂微微揚起,卻不作聲,隻靜靜地看著他的兒子,闊別了好些日子,想不到父子二人會有此地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