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佇立在峽穀口,望著霧峽,低吟道;
“居險峽,臥深穀,
東鄰水,南靠花。
閑時箜篌杯置酒,
忙時拔劍嚇林鴉,
自在竹林小人家。”
腦中無意間湧起的舊憶,被由峽穀深處散發出的怡人氣味驚醒,薄唇微挑,縱身一躍,身影消失在彌散著濃霧的峽穀中。
剛出霧林,君澤的視線便停留在身前十尺外的大湖中烏篷船上看似智儒的老漁夫身上。隻見那漁夫一麵撒網一麵高歌;
“觀自在於林野兮,
聞眾音而樂不疲。
遊江湖與豪風同嘯兮,
人生得意此知己。
居小廬樂閱百卷兮,
語盡而情不為地。”
君澤聽罷,飛身上船,稽首道
“晚輩君澤見過伯父。”
那老漁夫轉過身來,對君澤微微點頭還禮,隨後,那漁夫從懷中掏出汗巾,一邊擦汗一邊對君澤道;
“你的來意,空兒那丫頭以飛鴿傳書告訴我了,你在此先住一日,我會告訴你我的決定。”
第二日寅時三刻
一老一少相攜遊躍於險壁陡路,但見此時山景;丹崖怪石,削壁奇峰,俱籠於薄霧之下,猶如天地初分之時,若有若無,亦真亦幻,卯時一刻,二人登上峰頂,未曾歇息,便見紅日冉冉升起,刹那間光芒萬丈。峰間薄霧瞬時隨君澤的心升華,揭開了峽穀朦朧的麵紗。
峰頂嵯峨威嚴,將它本身的英雄氣勢發恢到極致。但穀中也由鬆篁,蘭柏。兩枝鬆篁,無年無紀自清幽;一株蘭柏,有色有顏隨傲麗。隻有美人的風姿才配得上英雄的氣勢。山林中鳥喧雀鳴,穀口內虎嘯猿啼。
君澤與老人漫步於林間,陽光透過叢林的層層枝葉宛如盛開的墨菊。君澤正欲閉眼凝神之時,卻傳來老人笑嗬嗬的聲音;
“不急不急,還有一處好景可去。”
遠遠地,君澤便聽見奔雷之聲,心中暗自驚疑,老人知他心中想法,張口解道;
“這瀑布的上遊便是你昨日所見的大湖,這裏被稱作霧峽隻因穀口前的兩座陡山終年被霧籠罩,世人不知其內情景,信口取名為‘霧峽’,偏又逢老夫性懶,未向世人解明,以至於這裏被叫‘霧峽’數十載”
說完老人自己樂和起來。
陡崖險峰,鮮花瑤草,數道流瀑自崖間飛擊而下,注入崖下碧波深潭,氣浪滔天,如深潭中巨龍覺醒;水霧撲麵,似林間微雨漫天,衝卻俗世煩擾,讓生命回歸樂土。
老人手中拎著一壇剛從譚中提起的‘幽梨釀’,默默地站在君澤身後,他相信,這孩子會明白。
許久君澤望著深潭中自己的倒影,對老人說;
“您帶朕轉了這麼久,無非是在告訴朕,您不願入宮為官。”
君澤的話一字一句的鑽進老人的耳朵,未被瀑布的衝擊聲淹沒。老人眯著眼,爽快的答道
“是”
片刻,君澤微微歎了口氣,緩緩轉過身來,看著老人,眼中已沒有最初時的冰冷。老人笑著將酒遞於君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