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端嗅聞到一股很淡很淡的味道,淡得幾乎隨風消散在寂寥清冷的夜裏,卻被禦天淩不經意地捕捉到。
這個味道,很熟悉!
他曾經在一個人的身上聞到過,那時候,眾人玩笑的時候,還會說他,堂堂一個王爺,身上居然比女子還要香,豈不是讓那些女子無地自容。
而他,總是笑得溫文爾雅,任由眾兄弟調侃。
禦天承!
他的好四弟!
順天城,注定因為風清影而熱鬧起來,無論她是生是死,是在何方。
太子禦天翔禦前狀告禦天淩包庇通。敵賣。國的風清影,以下犯上,毆打太子,目無法紀。
所有人都看得到禦天翔一臉青紫的模樣,很多人想笑,卻也不敢,隻能壓在心底,悶著,私下裏議論紛紛,猜測著一向都隱晦很深的乾王,是不是要發威了。
而此刻,他們心底要發威的乾王,正坐在冷霜苑的床上,怔怔地拿著半邊殘破的假圖。
禦天翔和安若瑤分不清真假,他卻是一眼便看出來了。
是假圖,影兒卻承認是她拿的。
腦海中突然想起第一次看到風清影在密室臨摹時的情景,她那時,是在臨摹,而非直接拿了原本。
她臨摹的,應該便是手中的這半邊。
雖然不明顯,但是他卻知道,一些重點布置的方位,被風清影改了,這樣改動的結果,就是他立於不敗之地。
若是利用此圖的人信以為真,便會落入風清影精心布置的陷阱。
若是利用此圖的人不敢相信,禦天淩的布置也絲毫不受影響。
她居然從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計劃好了麼?
不告訴他,讓他誤會,增加可信度,這樣,便可以迷惑敵人,給他製造出這樣一個不敗的機會,讓他能夠一舉破敵。
而他,卻在懷疑與信任中掙紮。
雖然最後選擇相信她,卻也是帶著幾分心酸的破釜沉舟。
最後,甚至讓禦天承傷了她,並且,誤以為是他所傷,悲傷絕望的跟著夜清寒離開。
晴兒,晴兒,為何,你總是這樣,不和我商量,不顧我的感受。
最終,卻讓我在傷了你之後才發現,你所做的,是為我!
你讓我,情何以堪!
手緊緊地握成拳頭,半邊殘圖捏在掌心,禦天淩把頭靜靜地埋入枕頭中,眼底有淚,悄然地氤氳在枕中。
額頭下的觸感,有些奇怪。
禦天淩皺眉,抬起頭,手摸向剛剛頂著的枕頭。
驀然瞪大了雙眼,利落地將枕頭拆開,熟悉到骨子裏的圖落在手中。
這張圖,一筆一劃,他都熟悉萬分,閉上眼睛,都能夠勾勒出來,這是他用五年時間一點一點完善起來的,是他行軍布陣之時,保家衛國的根本。
晴兒竟然用這樣的方式,來讓這場戲圓滿幕。
閉上眼,禦天淩隻覺得喉中苦澀,一顆心似泡在了苦水之中,幾乎無法喘息的疼痛。
驀然起身,出了冷霜苑,直奔皇宮而去。
射傷晴兒的,是禦天承,這個帳先且記下,眼下最重要的,是趕赴嘉勇城布防,將大秦的陰謀徹底摧毀。
他不能讓晴兒的苦心白費。
大殿之中,眾臣麵色凝重,低聲議論著。
軍事布防圖遭竊,是一件極其嚴重的事情,事關一國。軍事,若是被敵國利用,勢必會對國家造成極大的危害,國家危矣。
是以,曆來這種事情,都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放過一個的。
眾人並未因為此次的對象是乾王妃而有任何負擔,畢竟,和國家想必,個人向來是被放在最後的。
尤其是大殿中這些道貌岸然,口口聲聲國家為大的人。
禦天淩心裏冷笑,臉上不由便掛上了幾分譏諷的神色,緩緩地走入大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