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箭即將刺入風清影胸口的那瞬間,蕭冷看到她的眼睛。
深沉地痛著,傷著,綿綿密密,似盛著說不盡的不甘,還有絕望。
手中的銀箭猛然偏轉,擦過風清影的肋下,刺在桌上。
鮮血噴灑,染上衣襟、桌麵。
風清影低眸,看著自己肋下血流不止的傷口。
“你為何不躲!”
不算熟悉的聲音,風清影卻一下子便聽出來是誰。
蕭冷!
夜衣樓的副樓主,妖孽一般的男人,聲音裏幾許柔情幾許魅惑,此刻盡數消失,隻餘濃濃的殺機。
風清影皺眉,身體繞著木桌一轉,隨手扯來旁邊的布巾,按住自己的傷口。
“蕭冷,你幹什麼!”
蕭冷一甩手中銀箭,滿臉冷凝的殺氣。
“枉他對你如此好,你卻忘恩負義地傷害他,我殺了你,免得他傷心!”
話落,手中銀箭化作光雨,星星點點燦亮奪目。
“我不傷害他,難道讓他執迷不悟麼!”
風清影手中的匕首彈開蕭冷的銀箭,冷怒地喝止蕭冷的動作,眼底的光芒燦然如星,卻掩不住深處的悲傷。
蕭冷驀然停手,不敢置信地看著風清影。
她竟是這樣的想法麼,為了不讓夜清寒再執迷不悟,寧可狠狠地傷了他,讓他死心絕望。
“風清影,從此以後,你不要再出現在夜清寒麵前!”
“我知道!”
蕭冷深深地看一眼風清影,轉身,銀色的衣擺劃過耀眼的弧度,離開木屋。
風清影看著蕭冷的身影在月光下離去,轉頭,靜靜地褪下自己的衣裙,隻餘中衣。
用剪刀剪開肋下的衣擺,拿過旁邊的藥囊,將縫合傷口的彎針取出,穿了特質的線,對著鏡子,一下一下,將那傷口縫合。
夜清寒,傷了你,我迫不得已,這痛,我陪你一起承擔!
身體自我保護意識占了上風,風清影神智漸漸迷離,進入半昏迷狀態。
“咦,怎麼有燈火,誰來我的小木屋了?唔,這偏僻的地方,怎麼還有其他人來,奇怪,奇怪!”
略顯蒼老的聲音,中氣卻十足,應該是個精神矍鑠的老者。
隨著聲音,一個布衣老人走進木屋,滿臉的胡須垂至胸前,亂糟糟的,衣襟上滿是泥土,極其邋遢。
他的鼻子突然抽動了幾下,眉頭皺起來。
“唔,血腥味,有人受傷了?”
風清影聽到聲音,努力地睜開眼睛,看向站在門邊的老者。
“你是誰?”
“咦,你是醒著的,我還以為你睡著了,我是來此采藥的赤腳大夫,這個木屋是我的落腳處,小姑娘,你是做什麼的?”
風清影心裏暗暗翻個白眼,就依著這老人家的嗓門,睡著也被吵醒了。
“老人家,我們在山裏迷路,一個朋友意外受傷,看到此處有個木屋,就借住一下。”
“難怪血腥味這麼重,誰受傷了,快讓我瞧瞧,我這裏剛好采了很齊全的藥。”
風清影謹慎地將傷口蓋住,坐起身,探詢地看著老人。
“老人家,您怎麼一個人在這山裏?”
“還不是為了采那個夜月蓮花!這種藥草,名為蓮花,卻是長在高山之上,並且隻在晚秋的月圓之夜盛開,入藥之後,可以預防傷寒腹痛,最是適合行軍之用。我在這裏守了幾日,今天總算采到了。明日就要趕緊啟程,還要去軍營呢!”
老人明顯被風清影牽走了注意力,絮絮叨叨了一大堆,才恍然想起自己的目的。
“小姑娘,你還沒告訴我,究竟是誰受傷了。”
“是我傷了,不過已經包紮好,不礙事的,多謝老人家關心!”
老人上下打量了幾眼風清影,胡子翹了幾下。
“小姑娘,我老人家一大把年紀,不必忌諱,把你肋下的傷口給我看看,這深山裏,若是處理不好,很容易發炎,屆時就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