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影,青雲山上,有很多野獸,尤其是斷腸草生長的地方,野獸成群。禦天淩的武功很好,但是雙拳難敵四手,他一身的傷,很重,我已經重新為他包紮過。不過,小影,我想你應該為他看看,你的醫術,能讓他早些康複。”
袖底的手緊握成拳,風清影一顆心擰成一團。
“他傷得,很重?”
“嗯,你去看看吧,有些傷深得入骨,而且沒有好好處理,已經有些發炎。他透支太多,身體自我愈合能力很差,昨日去救你,已經到了極限,李小姐看到你們的時候,他已經神智不清。不過,他一直護著你,為了分開他抱著你的手,我廢了很大的力氣。我想,如果沒有遇到李小姐,他會一直抱著你走回來。”
猛然轉過身,不讓夜清寒看到自己眼底彌漫的情緒。
挺直了肩膀,風清影深呼吸,壓下喉中的哽咽。
這算什麼呢,這樣又算什麼呢!
“走吧,進去看看,他的傷口,你最好重新處理一下,如果按照現在的情況,想要痊愈,怕是要一兩個月。”
夜清寒攬著風清影的肩膀,推著她進門。
禦天淩依然在昏迷,那樣的精力透支讓他無法支撐,怕是要昏睡上幾天才能清醒。
這一點讓風清影微微放鬆了一些,不必直接麵對禦天淩,她覺得自在一點。
緩緩地走向床邊,竟奇異地有種近鄉情怯般的感覺。
在怕什麼呢?
是怕到他憔悴得不成模樣的容顏,還是怕看到他那一身累累的傷痕?
或者,是怕看到自己內心,那依然躍動著的感情?
心底的歎息被層層疊疊地壓製下去,風清影收斂所有的心緒,走到床邊。
禦天淩昏昏沉沉地睡著,斜飛的眉緊緊地皺起,在眉心擰成深深的溝壑,似乎在昏睡中,依然惦記著什麼,無法安生。
眼底深深的青色,青得發黑,細長的眼睫蓋在那陰影上,格外的暗沉。
挺直的鼻梁下,往日泛著淡淡粉色的唇此刻蒼白得駭人,布滿了細碎的傷口,還有幹裂開來的老皮,緊緊地抿著,寫滿了倔強。
風清影顫抖著手,緩緩地撫上禦天淩瘦削的臉頰。
到此刻,他如此虛弱地躺在床上,她才突然發覺,他不過是個二十歲的大男孩,放在原來的世界,正在讀書遊戲,就連小墨,都被她嗬護著,當成一個孩子一樣寵愛。
為什麼,卻一直不曾把他當成一個還沒有完全長大成熟的大男孩?
是初見他時,他太過冷厲陰沉?還是接下來的相處,他一直表現得成熟穩重?或者是生於皇家,讓他早早地脫去了稚嫩,表現得像個曆經世事的成年人?
還是,她愛上了,覺得他是依靠了,便要求他能夠承擔得起所有的一切?
“夜清寒,我對他,是不是太苛刻?”
風清影落下目光,輕輕地掀開禦天淩的被子。
閉上眼,深呼吸一口氣,風清影緩緩地揭開。
手上的紗布很輕,她卻覺得有著沉甸甸的重量,要用盡全身的力氣,才能支撐得住。
睜開眼,目光落在禦天淩的左臂上。
一道斜長的傷口橫過大臂,連在肩膀上,傷口已然合攏,卻依然可以看得出當時傷得多麼重。
風清影的手指顫抖著落在傷口盡頭,那一塊疤痕上。
那是那一日,她離開順天城時,禦天淩追在身後,為了緩解她下的藥,而在自己身上製造的傷口。
她還記得,那把匕首,是多麼深入他的肩膀。
此刻,疤痕已然裂開,很猙獰,刺痛了她的眼睛。
禦天淩,你這個傻瓜,你這個大傻瓜!
風清影猛然捂住嘴,壓下已經到了喉中的哽咽。
這樣的傷勢,他的手臂,以後再也無法那樣靈活了,對於天禦的戰神,對於禦天淩這樣的驕傲的男人,他知曉之後,會是多麼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