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寒就著朦朧的月色燭光，寒星似的眸子定定地凝視著風清影，想要看穿她笑臉背後的情緒。
他想抱著風清影，讓她肆無忌憚地發泄內心的憤怒和傷心，可是他隻不過是一個朋友，沒有這個資格，哪怕安慰，也隻能默默地吞回肚腹裏。
不過，他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守護她，讓她沒有後顧之憂地去走自己要走的路。
“什麼時候離開？”
風清影怔了一下，似乎這個問題太過突兀，而她還沒有想好。
發了一會兒呆，回神，就見夜清寒擔憂地看著她，風清影下意識地扯開笑臉，不想讓自己淪落得太過狼狽。
“三日後吧！那日禦天淩納側妃，賓客盈門，防衛會變得薄弱。這兩日你安排一下，我想直接離開順天城，不想再留下來！”
“好，我來安排！”
“嗯……”
寥寥幾句，便將一場驚天動地的離開輕描淡寫地定下來。
兩個人重又恢複安靜，在桌邊對坐著，一片沉寂，卻從來未曾覺得尷尬。
就仿佛多年的朋友，哪怕一起時一句話不說，也不會改變骨子裏的默契，沉默，卻很溫暖。
“你中的毒，怎麼樣了？我這裏有解毒丹，雖然不對症，卻可以緩解毒性。”
“不必了，忘了我是大夫了麼？”
夜清寒沉默了一會兒，起身走到風清影身前，蹲下來，扶著她的椅子扶手，望進她墨黑的眸子裏。
“小影，有什麼事情可以交給我，不要逞強！”
燭光並不明亮，從一側照過來，夜清寒的麵孔一半明亮一半深黯。
風清影的腦子突然一陣恍惚，腦海深處，不知道什麼地方，一陣隱約的聲音響起，她想探尋，卻找不到出處。
“夜哥哥，我好怕……”
“乖，小影不怕，有夜哥哥在……”
那是一個女孩清脆的童音，還有一個少年稍微沙啞的嗓音。
風清影皺眉，心裏明白，那是屬於正版風清影的記憶，那段記憶裏，有夜清寒，小影的夜哥哥。
歎息一聲，風清影別開頭，不看夜清寒深邃的眸光。
“夜清寒，我不是你記憶中的小影，甚至可以說，我們是截然不同的人。抱歉……”
夜清寒黯然，蹲在風清影身前的身軀向後一靠，便坐倒在地上，倚住身後的老樹，翹起一隻腳，姿態慵懶，卻落寞。
“我看得到你們的不同，你不必和我強調。好了，夜深了，你早些睡吧！”
話落，不見夜清寒怎樣動作，身影便融入墨色之中。
風清影低頭苦笑了一下，起身走進房間裏。
也不點燈，按照記憶裏熟悉的方位到了床邊，歪地倚著，一動都不想動。
空氣中驀然傳來一陣花香，風清影未曾留意吸了兩口，便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撕心裂肺，胸口一熱，一口血已然噴了出來。
“小姐，怎麼了？”
挽翠急急地進來，點亮了燈，衝到她跟前。
“沒事，喝了口水，嗆到了！”
挽翠撇開頭，沒有揭穿風清影的謊言，隻是小心翼翼地伺候她躺下，自己守在旁邊，一夜都不敢睡。
天亮了，風清影梳洗之後，帶著挽翠到了梅英苑。
一夜而已，禦天淩竟憔悴了許多，雖然依舊幹淨利落，眼窩卻已發青，嘴唇也幹裂了。
風清影低眸，不看他，不想麵對自己心底的悲涼。
為了花飄雨，他竟至如此！
“影兒，你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禦天淩皺眉，看著風清影蒼白如紙的小臉，心底一股不安的感覺湧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