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梧院,西次間裏,窗下的紫檀雕螭紋美人榻上鋪著冰蠶絲,身著薄紗的長公主放鬆的坐著,一手擱在中間的小幾上,微眯著眼,半斜著身。
屋內的寒冰冒著冷氣,驅散了些許暑氣。
門外一陣腳步聲急促的走了進來,奶嬤嬤低聲通報了一聲,“公主,她來了”
鳳柔正在等她,低聲道:“叫她進來吧”
不消片刻,一個婉約婦人走了進來,一身白色襦裙,頭間別了一隻小花,素雅又好看。
鳳柔幽幽的瞥向她,眼底眸光微轉,“你是誰?緣何來見我”
來人雙腿一彎,跪在地上雙眼直視著她,“民女名叫林秋娘,自幼受父母之言與江清晏結為娃娃親,若不是突生變故,三年前便交換庚帖與他結為夫妻”
她口中的江清晏,正是鳳柔親自選的的駙馬爺,她斂眉,臉色稍沉,“繼續說”
陳秋娘又道:“清晏當年也是走投無路,不得不謀出路,在京城遇到了公主,受了您的恩惠,還為江家翻案還了江家清白,如今他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向了,秋娘懇求公主殿下,將清晏放出公主府,民女年歲已超待嫁之齡,實在等不起了”
鳳柔看向她,約莫是說的太過於動情,竟然把自己感動的落了淚。
江清晏可從未說過自己有個未婚妻子,想起這幾日他茶飯不思的模樣,倒是委屈他了。
“等不起了來找本宮?天下男人死絕了?還是你就盯著本宮的駙馬?”
陳秋娘止住哭泣緩緩抬眼,那雙紅透透的眼眶,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長公主從不缺男人,可民女隻有清晏哥哥,若非是他,民女這一生寧願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鳳柔揉了揉眉心,感情她是泥柿子,來個人都敢踩她一腳?
“本公主心性散漫,可你知道本公主平生最厭惡什麼樣的人嗎?”
她忍不住唾棄道:“江清晏落魄時,怎麼不見得你與他共患難,如今本公主將他拉出泥潭,飛黃騰達,你便湊了過來哭哭啼啼,這一切與我何幹?難道是本公主利用強權拆散了你們”
門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往西院走來,陳秋娘雖然跪著,但神色卻不見半分卑微。
“看來公主是不願將清晏交還了,若是清晏依舊心悅我,公主可還能心安理得的將他霸占在身邊”
鳳柔挑眉,她與駙馬的夫妻情誼,她不信是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女人能比的,“你就如此自信?”
陳秋娘勾起雙唇,低聲說道:“那公主看好了,等下莫要用強權強留著清晏不放”
說完,她拿起簪子紮進了自己的脖頸,鮮血噴灑而出,女人的嘴角帶著一絲得意。
江清晏剛踏進了門,便看到了這一幕,不顧所有人的目光將她摟進懷裏,怒不可遏的抬頭看著她。
陳秋娘癱軟在江清晏的懷裏,眼裏有無數情絲癡纏著望著男人:
“清晏,公主惱怒你我之事,命我原地自裁,我們下輩子再續前緣”
江清晏鼻腔發酸,登時紅了眼睛:
“秋娘,你莫要再說了,我隻想與你今生相伴,我們明明說好的”
鳳柔眼底劃過一抹自嘲,他與她夫妻一場,他從來沒有與她說過這些,如今竟讓這個女人逼到公主府來打她的臉還不夠,竟還當著她的麵與別的女人癡纏。
她冷聲吩咐道:“快去叫府醫,再晚一會真死在公主府,平白染了晦氣”
沒一會,府醫便入了西院裏,在長公主的示意下,並未耽擱給陳秋娘的傷口包紮了一番,倒是輕鬆保住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