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程爾若為海慧大師祛毒,第一碗藥令他脈象好轉,第二碗藥便讓他蘇醒過來,好生檢查了一番,又請聶蒼術一起施針,同時刺他湧泉,鳩尾,巨闕,神闕四處穴位,以助毒氣散出,隨後便服下了第三碗藥。忙活完,已是月上中空,眾人分回各房,好生休息了一夜。
翌日清晨,程爾若被顧知予的一聲驚呼叫醒,隨她向窗外看去,但見海慧在海明的攙扶下,正在外麵與聶蒼術三兄弟閑談。
程爾若起身打了個嗬欠,沒好氣的嘀咕道:“你這妮子,無端端的擾人清夢。”顧知予上前挽住她的手臂:“還不是因為姐姐妙手回春,三碗藥便把一個將死之人救了回來,我看他這麼快就能下地走路,覺得驚奇,忍不住叫了一聲,姐姐莫怪!”程爾若被她這一番恭維逗得咯咯直笑,捏了下她的細腰,調笑道:“就你嘴甜,總想著哄我開心。”顧知予淺淺一笑:“姐姐不怨我就好……”程爾若自然知道她在說琪瑤山莊一事,也不搭話,拉著她開門出去。
海慧再見程爾若,並沒有一絲長輩的那分倨傲,連忙雙掌合十,躬身拜謝:“阿彌陀佛,老衲多謝施主救命之恩。”程爾若心中一慌,忙避開兩步,不受他這個重禮,上前虛扶了一下,輕聲道:“大師言重了,小女子何德何能,敢勞大師如此。”常青嗬嗬笑道:“天下莫大於秋毫之末,而泰山為小;莫壽乎殤子,而彭祖為夭。救命之恩為大恩,程姑娘堪受大師這聲謝。”程爾若白了他一眼,忙打著岔把這檔子事揭過去。
聶蒼術也是眉梢帶喜,笑道:“我方才已給大師把過脈,脈象還算平和,但氣血仍是有些虧損。”程爾若微微點頭:“不妨事,稍後我再開個養氣補血的方子,隻是若想恢複功力,許是要耗費一些時日了。”海慧同樣頗通醫道,對此也知之甚深,唱了一聲佛號,微微一笑道:“時也命也,萬事不可強求,有勞施主費心了。”眾人閑談了一番,海明再三吩咐小僧一定招待好客人,這才扶著海慧回房休息去了。
待二僧離去,忍冬便又發問:“師兄,你方才怎麼不提武林大會之事?”聶蒼術招呼眾人進屋說話,等幾人分別落座之後,才緩緩解釋道:“此地距泰山約有千餘裏,我們和少林僧眾一同動身,就算再慢,半個月的時間也足以趕到。”常青微微點頭,接話說道:“時間定在正月十五,我們提前個三五天到,好接待諸派,如此算來,還有將近一個半月的時間。”看了眼程爾若,又問:“這麼長的時間,海慧大師可以痊愈嗎?”程爾若暗暗盤算了半晌,最終還是搖頭歎道:“這個,我實在不敢保證。”聶蒼術寬慰道:“無須煩憂,盡人事聽天命吧。”如此,五人便在少室山住了下來,三兄弟勤修武藝,不敢有一絲懈怠,程爾若則一心為海慧調理身體,以便到時兄弟幾人多一份助力,顧知予無所事事,時時跟在程爾若身邊。
這一日,臘月二十八,天寒地凍,風聲尖銳,銀絮漫天,整座少室山已被白雪覆蓋,達摩院、戒律院、羅漢堂、般若堂、菩提院五位首座各率本堂弟子盡數聚於山門,聶蒼術兄弟三人和兒女則靜靜站在一邊,待海慧與普門禪師及其餘少林長老交待了寺內事宜後,這近千人眾便湯風冒雪奔赴泰山。
所謂道阻且長,行則將至,路上雖是難行,但這一眾到底都是習武之人,不到十日便趕至泰山腳下,上得玉皇封頂,就地安營,等待武林諸派前來赴會。
原以為最先到的會是距離最近的昆侖臨清派,不料卻是華山卓不群夫婦同弟子全子才先行出現,他夫妻二人在江湖中享有盛名,自是與少林高僧認識,免不得一陣寒暄。接著便是崆峒掌派歸雲子黃飛雲率弟子赴會,忍冬看著那些奇形怪狀的兵刃,對著常青一陣嘮叨,惹得程爾若與顧知予嬌笑連連。
翌日一早,又有霸刀洪壽成,陳家堡主陳洛,河洛大俠唐毅,淮西槍王孟平之與臨近大小門派先後趕到,聶蒼術三人上前一一見禮,相互寒暄。
彈指間元宵正日已至,昆侖掌門林百川按時前來赴會,常青看他身後足足跟了上百人,便是有些驚疑,心道:“當日在龍潭寺,並未見到半個人影,將他救出來時,身邊也隻有幾位執事,我還以為他昆侖弟子都已遭了毒手,怎的今日出現這麼多人?”他自然不知,當日昆侖派被衍聖公請來衛軍圍剿,林百川雖不願與官軍發生衝突,但也不會任人宰割,當即令弟子四散奔逃,先躲了起來,待他脫難,方又重歸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