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彌城的第五年了，每一個小時，每一天，每一年，發現自己做著一件事情，住在一個房間，習慣著一種生活。突然間回頭，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早晨被鬧鍾叫醒，下床時一腳踢倒了下邊的啤酒易拉罐，天蒙蒙亮，脫下睡衣去洗了一個澡，眼睛酸痛，因為看了半夜看電影，卻從來沒有記住過電影裏的情節。鏡子裏的我變得模糊了，也許熬夜後近視加重了，隻是一低頭，什麼溫暖的東西流下，我想是淚。
坐最早的一班公交車去公司上班，刷卡進門，每個人按時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開啟電腦，一行行的數字出現在疲倦的眼睛裏，然後開始一天的開始，等待一天的結束。老楊來到我的身邊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說，李嘉啊，你那些事情就別自己做了，來了一批實習生，髒活累活給他們，你也要歇一歇的，想想你們開始的時候不就這樣嘛。我點頭示意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然後取了一杯咖啡繼續坐回桌子前，計算一些數字，也不會顯得觸目驚心，更是一種習以為常。
午飯會去公司的食堂，吃完了，扔掉了一次性的托盤，稍微休息一下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切顯得不緩不急甚至過的剛剛好，安靜！
晚班一結束整個身體停下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突然空了。
如此第二天繼續的醒來，擠公交，刷卡，工作，吃飯，晚班，停下來。如此第三天繼續醒來，擠公交，刷卡，工作，吃飯，晚班。如此第四天……為什麼停下來之後的生活都消失了，停下來就真的空了。
空了的時間，回到家解開了領帶，脫下了襯衣，把那件大衣掛在牆邊，然後從冰箱裏拿出了啤酒坐在床邊對著電視機，就這樣直到頹廢的睡著了。我會頹廢很長時間，但絕不是從這裏開始的，側臉看見大學時期的畢業照掛在窗邊，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有人提起的成家立業，我一笑置之。仿佛在這裏總能看見一些舊的東西，舊的影子，慢慢的像是等待著我，可是每次我走到它的身邊卻發現隻是一些類似的舊物，想要哭出來，卻發現眼淚都是幹涸的，並非哭了太久而是自己長大後本能的排斥。那條街，安靜蕭瑟在這個冬天的殘骸裏破裂著，隕落著，直到我的眼睛環顧不來，愣愣的呆在了那裏。還是一個人，這些年還是一個人。
阿婭打來電話，說在我家門前等我。我打開門，她對我微笑。
幫我收拾屋子，然後燙襯衣，做了一頓晚飯。她說，你應該吃一些熱的東西，我在一邊吸煙不語，她側臉看我一下，然後笑著說，嘉，你幾歲了？
不常提及的問題，是不能快速答出的，即使答出也是錯的。我對數字不是敏感，沉默一會兒，28了。
你會結婚嗎？
我說會吧。
阿婭是我大學的同學，一起簽到了這個公司。她看著畢業照對我說，嘉，大學的時候你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我掐滅了煙頭，望著窗外。
之前呢？
有過。
還會等她嗎？
沉默。
問題沒有回答仍然是一個問題。我送她離開，走在冷冷的街道，她把鼻子藏在了圍巾裏麵，我們各自走著，不會靠近也離得不遠，就這樣一直走，送她回家，獨自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