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拂崗,十裏飄香,亂花淺草,小鋪官道兩旁;戲水鴛鴦,羨煞春江,鶯啼柳岸,盡
訴人間衷腸。
隻是這一切美好景象贏悅仙卻瞧不見,韓覺可是看得神怡心曠。請他二人前來小酌的乃是一位華冠麗服的翩翩公子,三人各自稍做介紹,才知此人姓雲,名皓然二字,乃是此地名門望族。世代從商,販鹽接鏢,設錢館下南洋等行當無一不涉。父親雲忠由朝廷之請,天命之年高齡從政,曾為軍器監效力五年,任職弩坊署八品署令,現已年邁還鄉,歸隱山野,然黑白兩道皆有名聲。
雲皓然道:“現天色已晚,兩位若不嫌棄,請到寒舍小敘一番,如何?”贏悅仙盈盈一笑,道:“你既已知我來曆,就不怕引狼入室?”雲皓然笑道:“家父經常教導,出門在外有緣相見即是朋友,在下尚且對贏姑娘還信得過,不知姑娘信不信得過在下呢?”贏悅仙道:“那又有何信不信得過,你既有意相請,本姑娘也非扭捏之人,去就去罷!”雲皓然喜道:“江湖人士說話就是爽快!”又向兩名侍者道,“你二人且先快步回去,好生準備酒菜,本公子要好好招待兩位貴客。”
三人遂又小飲片刻,韓覺不勝酒力,一時麵紅耳赤。三人這才起身,迎著晚霞,告離野棧。雲莊就在不遠處,不至兩刻的功夫便已到了。不入大門,隻望一眼磚瓦台階,便覺莊中何等富麗堂皇。但見大門兩旁蹲著兩頭碩大石獅,張牙舞爪,威風凜凜,氣勢非凡。由正門而入,已有兩排仆人急迎。剛進大門就有一脈假山屏風映入眼簾。雲皓然帶路,從假山左側繞進,緊接又是一道裏門,亦是雕龍畫鳳,莊嚴氣派。
韓覺心道:“我韓家在本鄉雖有些富足,然跟這雲家相比,卻是望塵莫及了。”一路亭榭長廊,名花奇草,玉石鋪地,聞所未聞。
好一會兒才至正廳,韓覺抬頭便見右側牆壁上偌大一副美畫,乃是群峰危聳,山勢磅礴,白練寒泉,古道深穀,再加上霧雪皚皚,更添深寒氣勢,他雖不知這畫是由哪位名家所作,名字又叫什麼,隻是打從心底覺得美極了,心歎道:“長這麼大,第一次出門見過最美的景物,也不過是這畫上所畫。”
雲皓然見韓覺眼神片刻不離畫壁,笑道:“韓兄弟好像對牆上的畫頗感興趣?”韓覺道:回神笑道:“我隻是覺得它好看,至於其他的卻是一竅不通了。”雲皓然笑道:“我就欣賞韓兄弟說話實實在在,家父認識的人多,家中藏有不少道上朋友送來的珍奇異寶,隻這幅話卻是家父生平摯愛,隻怕皓然不能夠成人之美贈送與你了,不過後院藏寶閣有的是寶貝,韓兄弟若喜歡,用過齋飯可去挑選幾樣中意的。”韓覺聽了此話,吃了一驚,憨笑道:“這可真是折煞小弟了,哈哈,看看就好看看就好。”
“嗯。”雲皓然點了點頭,向家仆道,“飯菜準備得如何了?”那仆人道:“都已齊備了,幾位盡管享用!”雲皓然道:“既然如此,兩位請就坐!”
韓覺二人坐定,便有小廝陸續端上酒菜,盡是韓覺從未見過的新鮮佳肴,心道:“父親去世前家裏吃過的山珍海味倒也不少,隻是這陣勢恐怕也隻有在皇宮內院才會有吧。”
贏悅仙道:“雲公子,你明知我雙眼看不見,卻還要搞出這麼多稀奇古怪的花頭。”雲皓然陪笑道:“那倒未必,這些菜可都是為贏姑娘特意準備的。”贏悅仙奇道:“哦?這又何出此言?”雲皓然道:“贏悅仙雙目雖瞧不見,可耳力嗅覺定強於常人,這些菜姑娘隻要聞一聞便可知道是何種菜了?”
韓覺聽了此言,立時閉目一聞,腦中便浮現一種菜肴,再睜眼一對照,又夾了一塊嚐了嚐,心想:“果然隻是尋常家菜,吃起來味道卻與別個不同,當真奇了。”
贏悅仙道:“雲公子家中廚子功力也非凡,隻不過我卻要辜負雲公子一番良苦用心。”雲皓然搖頭奇道:“皓然不解。”贏悅仙歎道:“本姑娘雖是瞎子,卻是剛失明不久,耳力嗅覺自然也與常人無異,聞不出來的。”雲皓然問道:“原來如此,不過贏姑娘的眼睛是為何失的明?皓然家中也不乏名醫良藥,興許對贏姑娘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