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給我聽,我去寫來。”
從風想了一會兒,說:“我這意思還不能寫得太明顯,也不要斷句,萬一落到別人手上,也不至於穿幫連累你。”
獄卒黃聽他斷斷續續念了四句話,照著複念一遍,起身去書寫。
須臾轉來,將一張紙片兒遞給從風,說:“看看我聽岔沒有?”
從風看了一下,告訴他“巳時”不是“四時”,“津衙”不是“金牙”。
獄卒黃說:“一會兒改過來,我須得巡更了,兄弟請獨自慢用。”
從風曉得獄卒黃不敢久陪,見他走了,心裏念著趙戍臨,輕拍牢欄說:“大叔,有好酒好菜,起來吃些吧。”
趙戍臨猴也似竄出來,伸出黑如龜爪的手指,把從風手上的酒壺奪過去,老牛飲水般仰頭豪飲,一邊嗆咳一邊抓起盤中的牛肉往嘴裏塞,不及咀嚼便吞下去了。
從風瞅他可憐,說:“您都吃了吧。”
趙戍臨三下五除二把剩下的酒菜一掃而光,打個嗝,說:“你小子行啊,又使大招兒了,比你爹還厲害。哎,但願事成。”
“大叔您知道我要幹什麼?”
“猜到八分吧。”
“依您看我這靠譜嗎?”
“靠譜倒是靠譜,不過難說有定準。獄卒黃會不會把你賣了?你這著棋走得有些險。”
“不會,我瞅他是個實誠人。”
“知人知麵不知心啊,指望看大牢的發善心,不比與虎謀皮。”
從風聽趙戍臨這麼一說,心裏也有些許不安。
天明後獄卒黃下班,換了常服,照從風說的地址在碼頭找到鄖中隱,做個問路的湊上去,掏出信箋遞上,悄聲說:“在下獄卒黃,從風先生捎個信來。千萬謹慎,漏了口風出去,可是要掉腦袋的。你們的人別上我家去了,這樣不好。”
鄖中隱滿腹狐疑,捏著紙片兒瞅了半天瞅不出名堂,再看獄卒黃,早走沒影兒了。便遞給馬翼飛,說:“老馬,剛才這人說他是獄卒黃,替從風送信來,你瞅瞅,這都寫的啥意思?”
全念坤和庚妹聽說是從風帶信來了,忙湊過來看,隻見紙上寫著:“三哥探監早媽祖升天高祭祀到巳時津衙藝友了。”
庚妹撥浪鼓也似晃著腦袋說:“這哪是信啊?壓根兒就是天書。獄卒黃蒙人的吧?”
鄖中隱催促說:“老馬,看出門道沒?說啊。”
馬翼飛沉吟片時,把三人叫到一邊,說:“離媽祖升天日還有幾天?”
鄖中隱算了一下,說:“八天。”
馬翼飛說:“從風應該是要在媽祖升天日這天幹件什麼事兒,不敢明裏說。”
鄖中隱說:“這信真是從風寫的?”
馬翼飛說:“誰會沒事冒稱他寫這麼個東西?他不是跟獄卒黃套上近乎了嗎?不會有假。”
庚妹說:“咱們都鬧不明白他要幹什麼,還不是白搭。”
全念坤說:“老馬,從風一根直腸子,寫這麼個轉彎抹角的玩意兒,不靠譜,一句話的事兒。”
馬翼飛說:“他是擔心落到別人手上,人急智生,沒什麼不靠譜的。”
庚妹說:“倒是這個話,從風遇到急事,心眼兒可就靈活了。”
鄖中隱說:“我琢磨著八成是從風把獄卒黃買通了,定在媽祖升天日逃出來。庚妹,你去追上獄卒黃,問問他是不是這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