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矗陷害你,對你下毒手,的確是不共戴天之仇,擱大叔身上,也難平心中怨氣……”
從風突然問:“大叔,您說句實話,韓武來到底是不是您殺的?”
“我到天津都沒見過韓武來,上哪兒去殺他?”
“恁地,韓武來一百一是秦矗殺的。”
“你怎麼這麼說?”
“秦矗和韓武來熟絡,您和秦矗熟絡,他殺了韓武來把罪名栽您頭上,禿頭上的虱子明擺著。”
“你怎麼知道秦矗和韓武來熟絡?”
“韓武來從兵營回來,秦矗請他吃飯,我和中隱大哥幾個去逛茶樓正好碰上。我當時不認識韓武來,是後來庚妹告訴我的。”
“……”趙戍臨沉思著。
“我說的是真的,沒騙您。”
“這麼說……合著當年的告密者真是秦矗?”
“到了這份兒上您還不相信秦矗就是那個叛徒?”
“秦矗人品很壞,心腸歹毒奸黑,是袍哥中的敗類,但說他是叛徒,大叔至今既沒有證據,也得不到合理解釋。”
“大叔,您正好應了那句話:被人賣了還幫著數錢,到了這份兒上您怎麼還替他打馬虎眼?”
“孩子,大叔不是要替他打馬虎眼,秦矗是惡人與是不是叛徒是兩碼事兒,如果叛徒另有其人,除掉了秦矗,那個罪大惡極的叛徒還是逍遙自在,使哥老會毀於一旦的罪惡仍然得不到清算,上萬袍哥兄弟的冤魂仍然得不到慰恤。”
“您這倒也是個說道,沒準秦矗就是那個叛徒人,沒準叛徒是另外一個人,秦矗是個惡人但他沒去告密,告密的人不是惡人但他做了叛徒,所以在您眼裏罪大惡極。不過這事兒您也沒法查了,趕明兒我把秦矗滅了,也替您出了一口惡氣。”
“孩子,秦矗作惡多端清算他是應該的,但誰是告密者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而且一定要除掉他,是的,大叔已經沒這個能力了,這事兒隻能指望你了。你不光是要除掉告密者,大叔還有大事要托付於你。”
“大叔,您別指望我,要是那個叛徒不是秦矗,我跟他無冤無仇,我又不是你們哥老會的,除掉他沒來由。”
“你怎麼跟他無冤無仇?冤仇大著呢。要不是叛徒告密,你們爺兒倆這十來年就不會過著野人似的日子,你娘也不會和你們分開,你如今坐牢,要是哥老會還在,官府敢對你這樣?孩子,這裏邊的事情,大叔會慢慢說給你聽。”
從風聽趙戍臨這麼一說,覺得那個叛徒還真是可惡,尤其是想到母子分離,娘受的苦楚,心裏激發起恨意。
趙戍臨曉得從風對哥老會的事兒開始有了領悟,打這兒起,一有機會就向他嘮叨心中的計劃。由遠及近,由淺入深,剝繭抽絲一般,把各種真相一點一點地告訴他。
從風雖然對哥老會沒多少概念,但他相信這個老頭兒是個好人,雖然覺得他說的事情有些邪乎,但仔細想想也不無道理。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就每天聽他嘮一會兒。不過越往下聽,就有種自己不是這個世上的人的感覺,心想,我恁麼多事情不知道,怪不得庚妹說我犯傻,便打斷趙戍臨問:“大叔,您說我是不是愛犯傻?”
“你怎麼這麼說?”
“您講了恁麼多天了,您講的事兒我還是沒多少印象。我隻記得我和我爹在山洞裏的一些事兒,後來就是庚妹、中隱大哥、翼飛大哥、念坤大哥,還有死了的曹嘎三。大叔,您知道曹嘎三怎麼死的嗎?他好好一個人患了瘋癲,大夥想逮住他去治病,沒成想他趁人不注意,‘撲通’一聲就跳海裏了,都沒人敢救他。”
趙戍臨有些生氣,但沒有責怪他,隻是苦笑著輕輕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