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的像極了,聲音與公雞打鳴差不離兒。原來城裏也有養雞的,沒想到他這兩嗓子一出,三街六巷的公雞都呼應著叫了起來。真是天要亮了?連他自己都吃了一驚。既然是天亮了,我叫醒他們就不為過了。於是大喊大嚷:“天亮了,天亮了,快起來,快起來!”
他這麼一叫喚,不但全念坤、曹嘎三被吵醒了,兩邊隔壁的鄖中隱、馬翼飛、庚妹都被吵醒了。大家迷迷糊糊聽他叫喚,以為出了什麼大事,驚慌爬起來,都跑過來問。
從風說:“天亮了,我想讓哪位大哥領我去一趟茶樓。”
曹嘎三心煩至極,惱怒說:“剛躺下一會兒,哪兒天亮啊?神嘩鬼叫,還讓不讓人睡?”
從風說:“不是鬼叫,是雞叫,公雞都報曉了,你沒聽到?”
此時四周真有公雞的啼鳴聲傳來,鄖中隱走到門外瞧了瞧滿天星鬥的夜空,正在疑惑,忽聽遠處有一慢三快的梆聲在響,原來才打四更。回身進屋,自語自問:“這就怪了,三更才過啊,今兒咋恁麼早就雞叫了?”
庚妹披衣進來,嗔責道:“從風,別鬧了。我聽雞叫聲是你這兒傳出來的,別害大家雞犬不寧。”
眾人想起他在主鳳茶樓惟妙惟肖學錦雞叫的情景,恍然大悟,都哭笑不得。倒也沒有責怪他,規勸了幾句,各自回屋重又睡下。
全念坤是大街上都能睡著的人,事情一過,貼床就入夢了。
曹嘎三心裏忒上火,坐在那兒半天沒喘過粗氣來。四大棍裏就他看不慣從風,原因正是馬翼飛說的為庚妹魚刺鯁喉。自打他第一次見到庚妹,就有些心動。開始以為鄖中隱要拿她做女人,不敢癡心妄想,後來庚妹要回虹城,鄖中隱放她走,才知道自己弄錯了。庚妹一走,不得不斷了念想兒。可沒想到半年之後庚妹又回來了,心裏重又動了癢癢筋兒。但這時候庚妹身邊多出一個從風來,而且庚妹對從風體貼有加,因此吃上了醋。
庚妹不知道曹嘎三對他有意,她對從風的體貼或許潛意識裏是喜愛,但更直白的想法是自己虧欠了從風,把他帶到了危險境地,隻希望借助四大棍的保護能平安無事。當然相依為命半年,自然有一份感情。
至於從風,對男女之情腦瓜子裏還是一片空白,心裏唯一的願望是與娘團聚,甚至連爹囑咐他把爪角兕送出去的事兒都給忘了。他隻想把娘領到爹身邊,一家人團聚,就在山洞過日子,他喜歡住在山洞裏。他想起了臨走前爹的樣子,爹衰老了,身子不行了,他必須盡快找到娘,趕回去和娘一起照顧爹。但現在中隱大哥他們怕打劫的事兒穿幫,不讓他冒失去見娘。他後悔參與打劫,要不這會兒早找到娘了。他曉得剛才學公雞打鳴不應該,但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外麵那些公雞,我這不是好玩嗎?關你們什麼事兒?要不是你們瞎叫我也不會把四位大哥喊起來。他這會兒覺得還是錦雞好,不隻是漂亮,還懂規矩,錦雞不會瞎叫,還聽人使喚。
曹嘎三不能對庚妹做腔作勢,隻能把氣撒在從風身上,左看不順眼,右看不順眼。從風和自己擠一個屋子,更讓他心裏添堵。如今無端被他吵醒,窩著一肚子火,越想越不是滋味,終於憋不住,說道:“從風,明兒你給我搬出去。”